权后(186)
作者:氿裟
时间:2019-03-11 11:21:14
标签:宫廷 权谋
两人婚五六年里,夫妻俩从未吵过一句架,北寒陌并不热衷男女床笫之间的情事,所纳妃嫔也甚少,加上全身精力心扑在政务,因此无所出。
北寒陌其实对美貌并不怎么敏感,从小到大,他觉得很多人长得都差不多,直到遇见一个人才知道这世界上是有美丑之分。
那年夏天,他做为北寒的王,率领众将士与牧云开始打战。
那阵子,他每天清晨天蒙蒙亮后,喜欢躲在营帐门口看兵书或者发会呆,那个位置有棵树有些遮蔽,寻常人看不见他坐在那里,但是他却看得清全部人。
士兵们在他的眼皮底下,从睡梦中起来,睡眼惺忪地起来洗漱,生烟起火做饭,操练兵阵,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却不曾吭声过。
很少人知道北寒陌的视力很好,千米内的东西可以看地一清二楚,如现眼前。
他在那坐了两三天,一个小士兵默默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营帐大约离他有三百米,每天清晨都会有一个小士兵起床很早。
他每天清晨迈出营帐时,都会看见那士兵很早从营帐里抱着一个干净的旧木盆出门,从井水里打上一桶干净的水,在井边把头发如云般墨发散开,用水沾湿细细地梳发。
那小兵很爱干净,每次都会把乌漆嘛黑的脸和脖子,洗的研白纤丽,偶尔会用布巾擦拭身子,他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很认真仔细,神情恬淡温和,放松中神经又总带着一丝警惕。
他经常会不知不觉地看着那人,直至洗漱完毕,在天亮之前又把自己的脸用煤粉涂黑。
北寒陌在那之后,每天都会很早起来,等待着那小兵出来,看完他洗漱后,带着一丝精神上地舔足继续看书。
他这样持续了很久,他可以在众人之中,一眼找到那小兵,有时会默默地关注他一天都干了什么事。
直到有一回儿,那小兵消失了很久,他接连等待好几天他都没出现,他想大概那小兵跟随着哪个将军去打仗,在战场上可能死了,心中默默地叹息了好几天,便再也不出门看书了。
他那阵子,看书时脑子里偶尔会划过那张带着些清艳的脸,后来他偶读见汉人李延年的诗歌,上头写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他呆看了许久,直至太阳落山,胸腔徒留满心空落地遗憾,憋在胸口却呼之不出。
他以为有生之年,恐怕再难相见与那人。当妹妹拉着一个下属,跑过来让他赐婚时,他看见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时,他忽的生出满腔的怨恨与厌恶。
“徒有虚表之人,何需迷眼,不配入室。”他含怒拂袖而去,徒留下妹妹地诧异,与郁闷的韩卿。
后来,妹妹缠着他央求了许久,说那小兵对她有救命之恩,俩人希望共结连理枝,他叹了一口气,把那本诗歌集收藏起来,终是应许了。
第零章 番外三飞花满天又见君
阳春三月,花影照春,飞花满天。
牧云国,昙县,花家茶肆内。
“啊欢,你把这食盒带给先生,路上不许偷吃,不许奔奔跳跳,小心别弄翻菜。”花大娘在灶台边把新出炉的热菜,利索地装进盘金的红漆食盒。
“哦!”花惜欢纯净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一盘又盘的山珍海味,放进漂亮的食盒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山上那位先生吃喝很是讲究,这一盘盘材料精贵的菜,就抵得上她们一年的生活费。花惜欢初闻忍不住咋舌,想着那位的舌头是金舌么,专门大肆挥霍金钱来吃喝。
花大娘提起食盒放进花惜欢地怀里,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取笑道“小馋猫,我给你留了些菜回来吃,先生的东西你可不许打主意。”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花惜欢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脸上立刻绽开笑颜,开心地接过食盒。
“差点忘了!听说先生爱喝酒,把今早挖出的梨花酿也送去清卢。”
花大娘一拍手像是想起什么,赶紧叫住跨出门槛的花惜欢,赶紧把桌上一坛用红绳络套着的梨花酿塞进小女儿手里,笑眯眯地拍拍她的头说道。
花惜欢接过梨花酿,欢喜地出门去了。
“慢些走!”花大娘倚在在门口,看见惜欢一蹦一跳的无忧样子,赶紧地叮嘱道。
“哦,我知道啦!”花惜欢回头欢快地喊道,花惜娘看着她不知沉稳地样子,宠溺地摇了摇头。
花惜欢刚出生时,父亲就染恶病死了,留下样貌清秀的花大娘一人在路边独摆酒肆。花家酒肆酿的花酒可是远近闻名,因过路酒客见花大娘孤儿寡母可欺,老是招惹是非麻烦,花大娘就把酒肆招牌改了茶肆。
虽现在主卖茶,但是酒的营生私下也还是做的。
花惜欢这个名字,是一位路过茶肆会算命的僧人给她取的,花父花母当时就求了一卦。那大师,当初看着花大娘的尖肚皮掐指一算,说肚中是女,她命中带孤寡需惜欢珍福,才不至太苦,并赐名,惜欢。
果然,花惜欢生下来没多久,花父就去了,无形之中应证了那僧侣的话。花大娘认命之际,把花惜欢拉扯大,让她开开心心活着,盼她少受些苦。
花惜欢提着食盒气喘吁吁地登至半山腰,快至那先生的居住地时,忽然聆听见泠泠清脆的琴声,从遥远的地方传出来。
她,第一次听见世界上还有那么动人心弦的古韵,不由痴了。
花惜欢只觉得心绪,随着古韵忧愁滋长,丝丝哀伤狠切人心扉,只觉得神思随着那寂寞的琴声,堕入孤独地深渊中,见不得日月。
花惜欢一路踏琴找去,远望见苍虬的古梨树下,焚香拨琴的男子,笑颜展露欲呼问时,恰大风刮过,雪浪涛涛,梨花纷飞飘絮间,她惊鸿一瞥,彻忘于红尘阡陌中。
他身穿一赏雪衣纤尘不染,眉眼间耀耀素雪霜华,竟叫他周身雪白纷飞的梨花,也黯淡了几分秀色。
那男子很年轻,一头漆黑的长发铺散在蒲团上,就如他的衣裳从不爱束起,素手拨谈间,不经意间泄出内心的愁恨。
花惜欢只觉得两人隔了万山千水,彼此天涯天各一方,永不相容。
曲停,风止,花静……
男子抬起俊逸清隽的脸,那双芒刺着少年独有恣意与清傲的眼睛,灼伤了花惜欢的心。倘若世间有神仙,非遗落在人间的他所属。
世人皆知牧云李家少年郎独卓世间,博学多才、文采斐然,是闻名遐迩的神童,七岁就中状元当左宰相,十六岁见不惯官场腐败,自请罢官深居山林里,披头散发,淡泊明志甘当闲云野鹤之流。
李君烨罢官,不仅仅是对老皇帝的愤怒和失望,更是对弊病丛生的牧云王朝的无能为力。
只是没人想到,这尊大佛竟躲到昙县来了……
李君烨看着呆愣地花惜欢,凛冽的眼睛春暖花开扬起温和地弧度,笑容洋溢地招手说道“你就是花大娘的女儿么,快来,我饿坏了!”
他的愁与恨仿佛幻梦一般,转眼消失不见,只剩下爽朗的笑声。
倘若有牧云帝都的人在,肯定会很讶异,那个清正烈忠国家的丞相大人,此时会如此温柔。
花惜欢忍着怦然心动,挪步到李君烨面前,刚打开食盒,就被眼前的男子夺过,然后筷子快速的风残云涌后,男子往老梨树上一躺,摸摸肚子,惬意地打了个饱嗝,不顾旁人的剔起牙来。
诶?花惜欢目瞪口呆……
不由怀疑刚刚那个如神仙般的男子是自己的错觉。
“小姑娘,叫什么名?”李君烨看眼前梳着双发髻的可爱小姑娘,眼前闪过不知名的亮光,咧开笑牙,伸手就摸上她的头,活像人贩子。
“我叫花惜欢,你叫什么名?”花惜欢直直地看着眼前俊逸的青年。
“呵呵,我来到这,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可我偏偏我不想说。我姓李,你管叫我先生就可以。”李君烨坏坏地隐瞒了自己的信息,因为不想让别人找到他。
“骗子……”花惜欢打落他的手,气鼓鼓地骂道。
“生气啦?”李君烨看着小姑娘,背对着他收拾盘子,在她身旁笑眯眯地问道。
“哼!我不跟大骗子说话。”花惜欢提起食盒就想走,李君烨赶紧讨好说道“我会做很多新奇的东西,你想看吗?”
“不想看!”花惜欢果断地不卖面子。
李君烨在小丫头这里,破天荒吃到了闭门羹,要知道他从小走到哪,都是别人簇拥着他,如此别具一格的小姑娘,有意思,有意思!
“你要是走了,我就跟花大娘,说你偷吃了我的菜。”李君烨在这山上呆了三天,正无趣地很,碰上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岂会放她走。
“你是坏人!”花惜欢到底是忌惮他告状,跟着李君烨去了那个名叫“清卢”的屋子里,去看他的发明。
花惜欢看着宽大的木屋里,屋顶上挂着高高地风筝,不由惊奇!
李君烨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创作感言,然而,小姑娘下一眼却被一辆造型奇异的超级四车子吸引,忍不住新奇跑上前地摸,激动地坐上去问道“先生,先生,这能开吗?”
“当然可以!”李君烨抱臂自信地说道。
“这是你做的吗?”花惜欢上下左右地摸碰,新奇地问。
“自然。”李君烨开了车门,坐上车椅刚想教她,怎么发动车子,却见花惜欢又跑去看其他东西了。
“你好厉害啊!”花惜欢摸着一只小机关木鸟,张大眼睛,不由感叹道。
李君烨见她喜欢,刚想解释,却见她举起一只千里眼,注意力早就跑到天外去了。
李君烨耐心极好,找着空,就给她解释自己的创举。
花惜欢在这位发明大师的屋子里,甚至连生气都忘了,在屋子里满是惊喜地东摸西碰,像只小鸟般可爱地唧唧喳喳。
一下午,李君烨笑呵呵地为头号迷妹解答问题,要知道,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来不给别人碰的呢!就连好朋友颜子衿都不行。
颜子衿要是在这,看见这个小女孩,对好朋友的发明放肆地碰摸,绝对会大大吃醋。
直到太阳落山,花惜欢才想起,晚饭还没回家取呢……
不过经过一个下午地相处,花惜欢知道了,这位美男哥哥虽然人邋遢了点,但是脾气却很好呢。
从此以后,花惜欢就天天往山上跑,和这位天南地北什么都知道的先生一起玩耍,一窝就一下午,这是花惜欢最快乐的时光。
李君烨也有了,这位小姑娘的陪伴,觉得隐居生活还挺有趣,一眨眼的时间,两年就过去了。
“来把昨天我教你的字,边听边默写出来!”李君烨用竹条敲敲桌子,让伏案的小女孩默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