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扬宗眉头一紧:“好生生的打什么!”
以前管理着村中的大小事宜,拌嘴打架简直是寻常,他倒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才来林村才几个月的光景,刚刚把住所建造完毕就又闹架还是让他有些生气。
诸人赶过去,坳子那头几个老汉妇人还真给吵起来了。
脸红脖子粗的,谁也不礼让谁,说着就你攘我一把,我攘你一下。
“都跟我住手!才安生了几天这就自窝里内讧,你们像什么话!”
纪扬宗厉声呵斥了一句,正在吵的不可开交的人看着匆匆赶过来的一帮子年轻人,到底还是松了手。
“里正,你来的正是时候咧,可得给咱好好断断公道。”
一妇人钻出来说道:“这块地我一早就看上了,前些日子见人就说了等棚子修好了就来开地,里正不信问问大伙儿我是不是说过这话来着,诶,结果今儿张老汉拿着个头过来就要挖地。”
“我还以为他是好心要给帮着咱开地,他竟是要开来自家耕种咧!”
妇人左手心不停拍着右手背:“哪里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嘛!”
那张老汉听了这话也立跳出来道:“你说你要开就是你的了啊,这周围团转那么多的荒地,你要是都说你要开,那大伙儿就都不能碰就等着你家开?”
“啥不是讲个先来后到的,你迟迟不开,我过来开了这地就是我的。”
“嘿,你这人存心就是想找茬儿是不是!”
说着妇人挽起袖子,颇有一副要再干一场的架势。
“我还怕了你这泼妇不成!”
张老汉也梗着脖子迎了上去。
眼瞅着两人又要刚上,周围的人连忙将两人或劝或拉的拽着。
桃榆突突跑来看热闹,他扶腰挺着个肚子在边上,见着又是这些土地的事儿,跟以前在同州一样一样的。
今儿是张家的树挡了李家的道,明儿又是赵家的水田决堤冲了孙家的稻子,村民在田地村头对掐,他爹也在家里骂。
霍戍见此正欲上前。
桃榆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甭掺和了,这点事爹处理得了。”
霍戍看向桃榆,果然纪扬宗接着就发话了。
“你们没完了是不是,这棚子才修好几天,而下住进去就又觉得安生起来了,能有空功夫闹了是吧!合该叫你们锁在同州村里头,省的出来还吵吵!日日都说乡亲之间互相照料,转背是就给忘了!你们要是不想踏实过就回去!”
张老汉和那妇人被纪扬宗如此训斥着,顿时噤了声。
“里正,咱就是个老庄稼汉,没地心里头总也不踏实,这才想把地开出来。”
纪扬宗瞧着人冷静了些,自也松了点脸色。
“住所建设完毕,你们都没歇息就想着开地耕种,大伙儿都上进着,这原本是好事情嘛。”
“林村这边那么多荒地,你们抢什么,就是咱这百十来号人每个都下地去,那也能让大家伙儿开的够呛。”
妇人低低嘀咕了一声:“地虽是多,可也不是片地都肥嘛。”
“得了。”
纪扬宗道:“我晓得你们想的是什么,要叫你们自寻地开去,保管是三天两头的打架,到头是地也没工夫开了,心思都放在争抢上去。”
“今儿起,劳力男子一人五亩地的量,劳力女子哥儿按三亩算,一家有多少劳力就拿开多少地。少了不够用,多了你们也干不了那么多。这已经是于同州的规矩劳力各添了一亩地的量,林村这边地广,这也才能多分配些,按劳力算已然是足够干了。”
纪扬宗安排道:“各家前来把劳力登记上,自有多少劳力你清楚得很,我清楚得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清楚得很,别给我谎报耽误事儿。”
“再者劳烦了村里几个老前辈老庄稼,一同把林村近处的地都转看一遍,看选出肥地好地次地出来。到时候把地按照肥沃远近大小都均匀分录下,各家派一个人来抓阄,抓到哪儿就是哪儿。”
纪扬宗说完,又吼了一声:“有没有异议,有的现在就说出来,省得下去又嘀咕着不对!”
大伙儿听得认真,没有一个人插嘴。
纪扬宗这样子的安排倒是没有谋私之说,而且地方上开荒地也是这样的规矩。
“里正,咱家有牲口嘛,要是分到的地开出来有闲头那……”
有人弱弱问了一句,自家有牲口也不太敢过于张扬。
纪扬宗道:“后头再想要开地的过来我这儿登记就是了,省得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又到处占地去,闹今天的纠纷。”
“嗳,那我家没异议。”
其余的村户见此也纷纷道:“我们也没有异议。”
“诶,诶,小六,要是按照劳力领下的地开不完咋整?”
纪望菊在人群里,问了一句与大伙儿截然相反的话来。
纪扬宗闻言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没好气道:“别人家生怕地不够种的,三姐反倒是还怕多了。”
“分手上了就是你家自行料理,开不开的随你。但是首回抽下的地没开完,不许来登记再要去开别处的。”
纪望菊道:“首回的都是挑肥的,近的地,谁家会没开完还惦记着别的荒地嘛。得了得了,晓得了。这下没什么异议。”
“那就推选几个老庄稼出来去划地。”
七嘴八舌了一阵儿,选了六个经验丰富的庄稼汉出来。
这些都是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年年同等田地出粮最多的人,大家推选出来的,谁也都没话说。
桃榆摇了摇霍戍的手:“瞧吧,我说爹两下就分配好了。”
霍戍认同的点点头,地的事情如此安排确省下了不少事。
于是散场后不少人便跟着去了纪家大院儿里,把自家的劳力都报了上去。
大伙儿于开地的事情很积极,纪扬宗也紧着办,让蒋裕后赵盼两个有学问的录下各家人口情况,他去和几个老庄稼一同看地记录。
村户闲着也是闲着,跟着纪扬宗他们这片地窜去那片地,看看热闹也把各处的地走走看看。
一下午村里都热闹得很。
“这隧洞是修的还是自形成的,当真奇得很,一口通口全然就是年翻天地嘛。”
霍戍编排了村里的壮力值守,当日就开始执行了。
阿予作为值守小旗,领着另外的三个村里的壮力在村里转悠了两圈儿。
今天村里人忙着测量土地,人声鼎沸,就是有野兽听到这样的动静也不敢下山来。
于是他便领着人按照安排出隧洞巡一番。
纪望菊家的袁飞正值壮年,自也被编进了巡守的队伍里。
他原还嫌这是一项苦差事儿,在家里埋怨着不想去,可连他娘在霍戍面前都不敢多嘴一句,他自是更不敢去触这尊大佛的霉头。
但当小臂长锋利的砍刀捆到后背上时,他顿时又觉着这差事儿好似也还不错。
他们这些农户,即便是见过这样的大家伙,可也从不曾落在手上使过,乍然拿着,实在威风,昂首走在村里感觉都是女子哥儿仰慕的目光。
袁飞其实长得还不赖,以前放在明浔村也还都是那种上乘的相貌,这点承袭了他爹。
袁爹也是一副好皮囊,否则当初纪望菊作为村里大户里的姑娘,也不会嫁到家境一般的袁家去,也就是贪恋上了那张脸。
结果袁爹是个懒汉,儿子承袭了爹的相貌,也承袭了他的秉性。
简直懒到了一窝子去。
按袁飞的长相当是不愁寻不到媳妇儿,可惜了人懒不上进,纪望菊嘴巴又刻薄,村里的人都不喜与她相与,自寻不到什么好人家。
这朝捆把大刀,人精神气头都上来了不少,不去想袁家的烂包,袁飞还是值让年轻哥儿姑娘的看两眼。
纵然是个懒汉,到底也是男人,袁飞多少还是有些飘飘然。
见阿予领着他们从逛得有些腻味了的村子出去,更是兴奋。
“当是天然形成的,不过一开始并没有如此畅达,是先来的一批人开凿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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