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无声,轻云遮月。
门被打开,笼罩在微弱光线中是韩祯的背影,最初的几步有些趔趄,他尽力地挺直了身体,但步伐仍旧显得极不自然。
明彰静静地坐在房中,眼看着门被关上,随之化不开的阴暗与他的瞳孔再次连成一片,混沌不堪。
快意吗?应该是的。
可为什么却没有预想中的痛快。
狼狈的明明是他,可明彰却觉得自己也好似被撕开了一般,无所遁形。
“来人。”
门再次被推开,一人立于门外。
“备轿,去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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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彰的到来让李玄璟积攒了几日的怒火与焦虑倾泻而出,他不再维持一个世子高高在上的冷静,而是一把拽起了明彰的领口,每一个字都好像在牙缝中挤出一般,
“三日了,人呢!你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是不是要把我困在京!”
“燕意欢病了,昏迷不醒。”明彰握上李玄璟的手腕,微微使了些力道,“心口绞痛,可是他的旧疾?”
“心口绞痛?”李玄璟一怔,当下迅速地回忆了一番,“从未。”
“世子殿下,到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再有所欺瞒,毕竟时间不等人。”明彰拉下了李玄璟的手,“想必殿下已经知道宫中甚至已经将清霄观的人请来了吧,皇上确实已经危在旦夕,而燕意欢却在此时心痛至昏厥,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联系?”
“李玄明真的要死了?”李玄璟看向明彰,目光中满是怀疑,“那你怎会淡定如斯。”
“一开始我想得到这个人,变成什么样都行。”语气淡然,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可现在觉得,如果注定得不到……”
明彰抬眸,眉尾轻轻挑起,“有世子殿下陪着我一起失去倒也不错。”
李玄璟为之一震,眼睑颤跳,“你疯了?!”
“当初皇上让彻查宫中内奸,高玉这条暗线是我保下来的,换言之,这条线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
“所以除了我没人可以将燕意欢从宫中带出来,如果殿下还不将苦等燕意欢的原因说出,那就等着他的坏消息传来的那一日吧。”
作者有话说:
我们祯祯是忠犬哇,但明彰却是看人看心情。
不过应该让意欢好好跟明彰科普一下才是,其实做受比做攻享受多了,还不累人。
毕竟祯祯可是高手,腰肯定也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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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我才发现少更了一章,幸亏爬起来算了算字数,不然这周就亏大了呜呜!
本周更新结束啦,其实最近因为公司搬家已经有两周的周末都没休息了,这边还要赶9章,状态有点颠了。
但是算算感觉离完结应该不太远了,非常非常感谢有你们的陪伴,摸摸哒!
第93章
李玄璟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明彰的一面之词,但与明彰接触的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深知,明彰根本不能按普通的眼光去猜测,而越接触,他也越发感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明明最初是他来寻求自己的帮助,可不知何时开始,明彰如润物无声一般就慢慢渗透进了自己的势力,而因身份的特殊,李玄璟在京城不可能抛头露面,也不可能过于频繁的部署。
于是自己在宫中的暗线,李玄明的所有相消息,以及燕意欢,都已被明彰牢牢掌握在手中,更可怕的是自己被他一步步的蛊惑着留在了京城。
李玄璟一时间惊疑不定,他现在已经无法判断明彰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明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吗?”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摸向了腰间,手指慢慢蜷缩握紧,“如果意欢出什么事,那就由你来陪葬!”
“我既敢来,自然是有破解的法子。”明彰目光轻触了一下李玄璟的手,“但我要知道真相,殿下执着于燕意欢的真相。”
李玄璟的手停留在腰间,没有再动作,他在细细思量,思量说出来的利与弊。
现在的李玄明是否真的是生死一线他的确无从知晓,但无风不起浪,他受伤是事实,现在朝中乱成一团仍不露面也是事实。
杜承恩以及他带去的京城军队被留在了昌云郡牵制北狄,父王与燕王领大军已经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现如今他肯留在京城当然也不止是因为燕意欢,更重要的是明彰说他能想办法将京城布防图拿出来,若有此物相助,那破了京城指日可待。
但现在的明彰让李玄璟越发觉得失控,他甚至开始衡量,就算拿不到布防图也无妨,不过就是多费上些功夫而已。
此时此刻,李玄璟看似平和地看着明彰,心内却已起了杀意。
但这之前,还是要先稳住明彰。
李玄璟的手最终慢慢放下,他转身坐在椅子上,身体也明显松弛了下来,轻轻靠在了椅背上,
“我执着于燕意欢自然是缘起自小的情意,不过的确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明彰微微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在了李玄璟微启的双唇上。
“那就是燕意欢特殊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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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四更,已是寂寂无声。
穿着软布鞋的轿夫脚步虽轻,可万籁俱寂之下还是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不大的轿子里,明彰早已褪去了最初的震惊,他目光垂敛,显得极为平静。
可突然,他竟低沉地笑出了声,而后扶起额头,极力遏制着笑意。
皇后?怎么有人会有这样的好命呢。
自出生起就受到万般宠爱,出身王公世家却是无忧无虑,纯净如斯,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自己万般苦求而不得的一切。
从前朝至今,男子不能为后几乎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典律,所以即使自己渴求与皇上共度此生,他也从未想过为后,当然更不屑于为妃。
所以自己苦心竭力只为成为与他比肩的人,成为那个无人可以取代的人,而燕意欢却出现了,他顺理成章的命运就好像在嘲讽着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易得到。”
所以消失就可以了吧,即使皇上的眼中没有自己,那也不该再有别人。
韩祯的脸却在这一瞬间突然闯入脑海,让明彰杂乱无序的思绪猛地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窜入,明彰按住额头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这一刻传入耳中,而后砰的一声,一支羽箭扎入了轿子的横梁之上。
轿子猛然停下,轿夫不敢当街呼喊,他们迅速将轿子放下掀开轿帘查看,但见明彰已缓缓直起腰身,目光锁在了那柄箭上。
“大人您没事吧。”轿夫低声询问,明彰摇摇头,目光阴翳。
周围宛若死寂,行刺很仓促,应该只有一人,应是因为自己不懂武功,所以此人极为自信能一击即中。
的确,刚才那一刻轿帘被风吹起了一个角,他甚至不自觉地向外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刚好头痛弯下了腰,现在就已经被这箭给贯穿,命丧当场。
竟然是被闯入脑海的韩祯在那一刻救了他的命,明彰觉得讽刺,但他现在根本不愿回想起与韩祯的一切,轿夫退下,凌尘出现在了轿门,
“大人,未找到刺客。”
“知道有幽罗鉴在侧,此人只伺机射了一箭便立即走了,但我已经猜到了是谁。”明彰声音虽淡淡的,却泛着阴冷之气,“只可惜李玄璟准备的时间太短了,而我的运气又实在是太好。”
明彰伸出手指滑过钉在梁柱上的箭身,很普通,没有任何能够昭示身份的标记,但他知道一定是李玄璟,“不过他虽冲动了点却不傻,一击不中,便不会再有下次了,回府吧。”
轿子再度被稳稳地抬起,明彰看着那柄箭陷入沉思,李玄璟先是想要刺杀皇上,后又狗急跳墙想要杀他,明彰轻嗤,不由地摇了摇头。
李玄璟看似心机深沉,实则有勇无谋,想到自己竟真以为他能帮着达成心愿,明彰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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