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跟着往前走,每踩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俩沿着某条狭窄的通道离开“身外身内狱”,留下一地血腥与茫然的人。封寒陡然消沉了许多。等着看小黑发飙的长夏有些无措,他的计划全打乱了,他与长嬴面面相觑,又相顾无言。而刚刚得知这一惊人消息的槐序不敢置信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念叨着“我怎么会不知道”。
躲在原地的白袍实验员更是惴惴不安。混在其中的桑齐左顾右盼,努力判断当前形势。最后他只是啧啧感叹:“哇。我遇到了一个真太子耶。”
……
罗斯岛的海岸线,随着一道道封锁关卡解除,一盏盏柔和的路灯亮起,照亮一座水晶坟墓。
白煜月没有心思记整条路的机关陷阱。他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地来到这座坟墓面前。
虽然是坟墓,但它造得就像是一座小型水晶城堡,堪称穷奢极侈。
白煜月虽然不想接受,但看看妈妈也是好的,于是有些难受地看向被塑料花簇拥的相框。里面的女人眉眼如画,但却不是记忆中妈妈的模样。
只见世因法走过去,拿起相框,按出背后的暗门,抽出另一张有裂纹的油画,递给白煜月。
油画内画着和谐着一对父母与一位少年,俨然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其中父亲的脸明显与现在世因法的脸有些相似,母亲则是坟墓的主人,而那位少年……却与白煜月印象里的父亲逐渐重合。
“我没有想到他会留下一个孩子。”世因法说道,“更没有想到他的孩子是这世界最罕见的黑哨兵。”
——原来世因法的“孩子”指的是孙辈。
白煜月心情大起大落,脚底发软,觉得这个结果已经是老天大发慈悲了。
他看向油画,看着中间那位神情阴郁的少年,对亲人的想念忽然使他鼻头一酸。他一想到自己是个孤儿就想掉眼泪,他从来没有对这件事释怀。
“也许……你会想知道在你出生前的故事。”世因法一边将陌生女人的相框摆好,一边说道,“只有知道自己的来处,你才明白未来的路。”
……
“我原本是城邦贵族。但这个身份除了证明我的基因比较古老外毫无作用。因为南极洲因为失去了“皇帝”,正在疯狂地混战,所有人都流离失所。”世因法看上去毫无温情,却给白煜月斟了一杯茶味的水,这对白煜月的五感十分友好。
他自己也抿了抿茶,说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我这个基因也会和古老的皇帝有关系。”
“然后我流浪到了麦克默多城。因为那时候大家都流传,麦克默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凝聚了所有的人类史上的艺术珍品。你知道长城是什么吗?等到夏天冰架消褪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建在岛平面负一百米的长城。人们都说这里有安稳的生活,极乐曼陀天会珍爱它的每一信徒。
“可当我来到这里,却大失所望。极乐曼陀天,不过是一群欢众取宠的神棍利用着人们的可怜心理,在招摇撞骗罢了。这里与其他的地狱没有什么区别,这里没有希望。”
白煜月不敢说话,只在心里想,原来你知道呀。
“于是我经过一番努力,接管了麦克默多城。”世因法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从来不是伟大而的英雄,我恨透了这个世界,它从来没有给人类希望。我了解的知识越多,越发现人类未来的可悲。曾经我们遍布七大洲,如今却只能龟缩在南极。春天是什么景象,历史又是什么废纸。就算人类注定自取灭亡,为什么报应要应在我们这一代?
“所以我……去找了极乐曼陀天教义里……能生产黑哨兵的神圣工厂。
“那是九死一生的经历……
“最终,我接回了她。”
她不是完全的黑哨兵,真正的黑哨兵只有三天生命。世因法在熊熊烈焰中把她带回来,并把她秘密藏在宫殿里,静悄悄地进行实验。
槐序那时已经跟在他身边,提议说一个黑哨兵样本太少了,不如让这个女人多搞点子代。
于是他们启用了人造子.宫工厂。四十世纪的人们已经发明了人造子.宫,但没有发明把子.宫按在人体上的技术,而是把子.宫做得和工厂一样大,用流水线培育出想要的人造人。据说最精妙的子.宫工厂,已经学会了克隆人。
可惜如今的南极洲资源耗竭,工厂都变得黑藻横生。他们用了二十年煤炭厂储存的发电量,才开启了一次工厂。黑哨兵在里面睡了一觉,便储存了30多个与她相关的配子。
琳琅满目的实验体被一个个推出来。
黑哨兵因为基因缺陷正在加速衰竭,可在体检时,世因法却发现了夺取她生命力的真凶另有其人——一个已成型的胎儿。
世因法又惊又惧,下意识不想面对事实。他不敢承认他用温情贿赂黑哨兵,又用男欢女爱诱哄黑哨兵,毕竟黑哨兵美得宛若邪神降临。他的良知好像重新回到他体内。黑哨兵不止是一个不安定的实验体,更是与他日夜相对的情.人,她怀孕的恐惧击碎了他,流出许多懦弱。
他只好得过且过,默许黑哨兵生下一个孩子。黑哨兵生育完后便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精神域衰竭而亡。
临别前,她依偎在世因法怀里,露出安静而枯萎的微笑:
“和你在一起,是我在这世界最快乐的日子。这里的大房子真漂亮,那座白壁红宫最好看……我喜欢红色……真好啊,我猜这就是书里面写的爱,真梦幻……真沉重……但我相信我触碰到了它。哪怕只有一瞬,爱能抵御万难。”
世因法自始至终不敢面对他与黑哨兵的情感关系,宁愿里面全是利益互换。他给她可以安抚精神域的杀戮体验,她提供他所需的实验材料。可她临终前为什么偏偏要说那样一句话?如果爱能抵万难,为什么爱不能抵御死亡呢?
新生儿的哭声惊醒了世因法。
世因法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婴儿。刚出生的婴儿竟然那么丑,那么小,像团烂泥巴。可这团烂泥巴以后却会长大,变成一个健步如飞的大人。未来这个孩子的脸,有一半像黑哨兵,有一半像世因法。那一刻好像生死模糊了界限,在了无生机的南极洲上抛出一个小小的希望。
世因法抱着新生的婴儿,泪如雨下。
“那便是你的父亲,他曾经在这里的代号是‘无名’。”世因法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那是我此生犯的,第二大的错误。”
在极乐曼陀天,所有婴儿都要进行资质监测,然后在六岁左右由“神母”赐福,唤醒精神体,获得抵御严寒的能力。
那名新生儿的监测报告出来后,世因法紧张地阅读。他惊讶地发现,这名新生儿竟然比子.宫工厂里出来的实验体有更高的黑哨兵基因浓度。多番检测后他才知道,他自己身上也有一小部分古老的“皇帝基因”,而且和黑哨兵身上的基因出自同一个“皇帝”。
这一切检测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人知道。世因法一瞬间想过许多可操作的实验,但暂时没有能力实施。他便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直到孩子六岁,再度检测,世因法失望地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所有与哨兵相关的基因都沉默了,一个性状都没有表达出来。而且随着孩子越长越大,模样竟然更像年轻的世因法,而不像美丽的黑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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