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骂了别骂了,我马上走。”陈子轻灰头土脸地转身。
“遇到问题就退缩。”
陈子轻掀布帘子的手顿了顿,宗怀棠声线一慢又放低了,像他哥宗林喻。
还有口吻。
到底是双胞胎。
陈子轻回头,台灯的光打在男人轮廓上,挺迷人。
尤其是眼帘微垂,睫毛投下扇影的样子。
陈子轻望了望天花板,听他说:“我看你是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
“我有。”陈子轻木着脸,“关于我隐瞒你这件事,完全是我个人问题,当时我只想达到目的,没有考虑到道德作风……”
一番解释完,他进行最后总结:“我卑鄙不诚实,我检讨,我反省。”
面对陈子轻绞尽脑汁的道歉,宗怀棠半晌问了一句,很随意的语气,并没有多在乎的样子:“钟明靠哪点盖过我拿下的首选?”
陈子轻:“……”
这是重点?
“他没有盖过你。”陈子轻耐心地说,“我就是按照宿舍顺序找的你们。”
宗怀棠依旧是那副姿态:“是吗?”
陈子轻立即说:“当然。”
宗怀棠桌子底下的腿伸了出去,惬意地抖动几下,散漫道:“你的话我很难信,他那胸肌能撞死人,我一个走路都走不利索的瘸子,哪比不上。”
陈子轻说:“我找的是室友,不是生死队友。”
宗怀棠不紧不慢地笑:“哦,生死队友我就屁都不是了。”
下一秒就敛去笑意,煞有介事道:“你羞辱我。”
陈子轻牙都咬紧了:“我什么都没说!”
宗怀棠斜眼:“无声胜有声。”
陈子轻瞪他,就你这嘴,白长这么帅了。
“我走了,我不该不想清楚就向你发出邀请,更不该在找了钟明之后找你。”陈子轻心力交瘁地说,“你当我没有来过。”
没回应,陈子轻把帘子一掀,汤小光躲闪不及跟对上了。
汤小光惊慌地把手指放嘴边,示意陈子轻别说话,别让里面那位知道他偷听,他也烦得很,怕得很。
陈子轻放下帘子走到汤小光这屋,他被宗怀棠搞累了不想主动说话,等着汤小光自己说。
汤小光听的是散的,漏缺的部分全靠他猜,他毛遂自荐:“向师傅,你需要室友的话,我可以吗?”
紧接着便表态:“你要是觉得我可以,我明早就打报告。”
陈子轻一个激灵,要死了,他忘了换宿舍还要申请了,上报流程半个月,搞屁啊那么久。
汤小光仰着头样子可乖:“向师傅?”
陈子轻挠着鼻梁打量他的住处,发现他桌上有本书籍,好像是英文原版。
知识的滤镜登时披在了汤小光身上。
陈子轻看他的眼神变得炙热了不少:“汤同志,你是分配过来的见习生,宿舍是厂里定的,不好换,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破坏厂里的安排。”
汤小光都没听清说的什么,他垂头捂脸,这个向宁的眼里怎么还冒星星???
“问题不大,我可以去找……诶?人呢?”
汤小光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嘟囔了句,拍拍脸走到帘子前面撩开一点把头伸进去:“怀棠哥,我能进来吗?”
“就在那说。”宗怀棠拒绝了。
汤小光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做鬼脸:“向师傅想你搬到他宿舍,你去吗?”
宗怀棠摆动装出了七七八八的帆船:“怎么,你想去?”
“看不上我。”汤小光不情不愿地讲出自己品出来的事实,“要求好像挺高的。”
宗怀棠扯扯唇角,能不高吗,他都成其次了。
还骗他说他是首选。
越想越气人。
汤小光打了个哈欠:“怀棠哥,你就答应了呗。”
宗怀棠突兀道:“如果你的宿舍不是厂里安排的,要你自己选室友,我跟钟明,你选谁?”
汤小光脱口而出:“那当然是钟明。”
屋子里一片死寂。
汤小光揪了揪自己这张讨欠的嘴,察觉宗怀棠脸色难看像吃了碗苍蝇吐不出来,他有点暗爽,于是他干脆不道歉了,直接破罐子破摔:“钟明那么壮,胳膊比我大腿都要粗,一看就很能干,做他室友肯定很轻松。”
宗怀棠睨他一眼:“我干不了?”
汤小光张了张嘴,闭上,又张嘴,又闭上,最后也来了个无声胜有声。
宗怀棠让他滚,他嘀嘀咕咕:“我又没进你屋。”
松了手上的帘子,汤小光抱着胳膊踢了踢墙壁,把大脚趾踢疼了,他单脚蹦到床边坐下来,抬起哪条腿吹脚趾头,男人的胜负欲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起来就不好下去。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推波助澜,把宗大爷送到向宁那儿供着去。
汤小光第二天就开始全力监视向宁的一举一动。
说起来,向宁的变化非常大,之前总是讨好他,受伤以后就不那样了,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当他不存在。
找都不找他。
不过,昨晚又崇拜上他了。
真情实意的那种。
汤小光花了大半天时间,带着收获去办公室:“怀棠哥,向师傅一直在各车间串门,估计是在挑室友!”
宗怀棠在给草龟喂米饭,一不留神就喂多了,他把放多的米饭捞出来,甩在水泥桶里。
还各个车间的挑上了,选妃呢?
宗怀棠大步出去。
“怀棠哥,你干嘛去呀?怀棠哥?”汤小光假装很焦急,其实一步都没迈开只在原地嚷,他等人走了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宗怀棠去车间的时候,陈子轻站在钟菇身边,和她说找室友的事。
钟菇戴着手套操作机器:“先前你跟我哥一个宿舍,你写了约法三章规矩不少,我以为你更喜欢一个人住。”
陈子轻唉声叹气:“我这次受伤,心境变了不少。”
“确实,小马那脑袋瓜子都感觉出来了。”钟菇问道,“复查怎么样?”
陈子轻把手插进蓝色背带裤前面的兜里:“挺好的。”
钟菇瞧见了宗怀棠,爽朗地笑喊:“宗技术,出来活动啊。”
陈子轻抬头。
宗怀棠没什么表情地跟他对视。
气氛有些不对头,钟菇调整站位,仗义地挡在陈子轻面前,冲宗怀棠问:“有事吗?”
宗怀棠的目光没有偏移,他那双眼生得实在是好,盯一个人超过十秒,就会显得深情显得专注,具有极强的欺骗性。
比如现在。
他在走神,不说出来谁知道。
陈子轻垂眼安抚钟菇:“你忙吧,我到外面跟宗技术说说话。”
钟菇迟疑了一下:“那成,你们聊。”
陈子轻拍拍她的肩膀,跟宗怀棠一前一后出了车间。
一到外面,陈子轻就试探地问:“你愿意和我一个宿舍了是吗?”
宗怀棠好笑:“我脸上写了?”
“那你来找我。”陈子轻抿抿嘴,失落地说,“害我白高兴了。”
宗怀棠一言不发地盯了他片刻,撇下他回了车间。
陈子轻莫名其妙,他没有后脚回到车间,而是蹲下来啃着指甲发呆。
早上陈子轻在打卡的时候等马强强,说想上他家住两天。
马强强的反应不对,眼睛都不看他。
陈子轻就知道这事成不了了,马强强问他是不是在宿舍住着不舒服。
陈子轻说没事,心里想着大不了开灯睡。
想得倒是轻松,实际上有没有灯光,室友多不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个让自己踏实的伴儿。
而且他有任务在身,说白了,别人遇到危险会跑,他得钻进去。
“哎……”
陈子轻听到了脚步声,是从办公区回来的钟明,他不说话,就那么幽怨地仰头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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