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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孟昔昭打了个哆嗦。
*
第二天,孟昔昭先去看了看点着炭盆、捂着厚被睡得正香的大哥,然后才精神抖擞的去结业了。
领了自己的结业书,然后,孟昔昭得知,对他的任命不日就会发下来,让他回家等着就行了。
孟昔昭心想还真麻烦,面上却笑笑,还送了两粒金豆子给这个人。
对方眉开眼笑的收下了,提前叫了他一声孟大人,孟昔昭心安理得的应了一声,然后去东华门外,买了一盅红枣乌鸡汤,就回家去了。
孟昔昂看着孟昔昭手里的红枣乌鸡汤,表情十分诡异。
“二郎,这是妇人坐月子才吃的东西吧?”
孟昔昭吹吹冒热气的乌鸡汤,“谁说的,何时补血养气成了坐月子专属了,大哥,你中了毒,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就该喝这个。”
孟昔昭那药可能还是灌少了,昨天孟昔昂还疼得满头冷汗,晚上就昏睡不止,等到了今天,看着好像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皱着眉端过这碗汤,十分的不想喝。
把汤放一边,他干脆换了话题:“给我下毒的人抓到了吗?”
孟昔昭摇头:“不知道,但想也没这么快,要是抓到了,大理寺会派人通知参政府的。”
孟昔昂昨天不舒服,没精力回想,今天清醒了,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劲,“二郎,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反而是喝完你给的酒之后,我好像就没什么印象了……”
孟昔昭脸色不变,“是大哥你酒量太差了,我都说了那酒不能多喝,后劲太大,我把酒壶抢走,你还不让我抢,说让我还给你,你不记得了?”
孟昔昂茫然的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来一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孟昔昭给了他一个“我说的对吧”的眼神,然后继续给他洗脑:“后来你生我气了,就闷头吃菜,那道炙羊肉放你前面,你就只吃它,我让你吃点别的,你还不理我。”
他平时生闷气确实也是这个表现,孟昔昂脸色越发的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然后我就晕了?”
孟昔昭淡定的回答:“是啊,你晕倒的时候还把椅子带倒了,吓得我差点厥过去,我抱着你,喊你,喊了好多声,你还睁眼看我了,这个你也不记得了?”
孟昔昂想起某个画面,眼睛一亮,“记得记得。”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中毒加醉酒,他的记忆都模糊了。
玩了一手蒙太奇,把孟昔昂糊弄的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然后,孟昔昭就安心的说起了别的事:“大哥,现在你不用担心了,陛下说了,只要你能挺过这一关,他就不会亏待你。要我说也是,你怎么这么倒霉呢,上次春闱,咱们要给祖父守孝,你没能参加,这次,你又被人下了毒,真是,要不是被下早死批语的人是我,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科举跟你犯冲了。”
孟昔昂还在回忆昨天的事呢,闻言,他下意识的就呸了一声,“什么早死不早死,都是要当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孟昔昭耸肩,把自己混不吝的人设贯彻到底。
孟昔昂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想起他刚刚说的,孟昔昂心里先是升起一丝窃喜,然后,又慢慢沉了下去。
这次算是躲过去了,可他躲一时,不能躲一世,就算旁人不知,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么?他已经不是那块料了,更何况,三年又三年,他实在是不想当个万事不做、只做学生的人。
连他弟弟都另辟蹊径,准备走上官场了,他总不能还庸庸碌碌着,再说了,明年县主就要嫁给他了,到时候新郎官骑马迎亲,别人问他是谁,难道还要回答,他是参政之子孟昔昂?
脑袋上极为逼近的压力倏地消失了,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后,孟昔昂的脑袋瓜也确实恢复聪明了,他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分析了一通三年后再考,他到底能不能考上的可能性。
沉默许久,孟昔昂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抬起头,他说道:“二郎,我不准备再考了。”
孟昔昭一愣。
“可是,再准备三年的话,也许……”
孟昔昂苦笑:“看来这些日子,你也是看出来了,我并没有一定考中的把握,诚然,考不中再考就是,左不过就是丢人些,然而现在的我,丢得起人,却等不起时间。”
孟昔昭:“……”
人你也丢不起好不好?是谁前阵子压力大的都斑秃了啊。
他幽幽的瞥了一眼孟昔昂还没长回来的头顶,然后继续听他慷慨激昂:“我决定了,不再考了,等我身子好全了,我就请爹,把我从太学,移到国子学去,正正经经学上一年,等出来以后,我就当个外放的官,好好干上一场。”
说到这,他还慈爱的看了一眼孟昔昭:“以后你的酒楼缺钱,你就找我要,我是哥哥,以后不管到了哪,都是会疼你这个弟弟的。”
孟昔昭:“…………”
等等,你这是要出去搜刮民脂民膏啊!
*
从孟昔昂的院子里出来,孟昔昭脑瓜子嗡嗡的。
他正准备回去睡一会儿,平复一下复杂的心情,紫藤却拿着一张请帖过来,“郎君,刚刚有个人送来了这个,说是他家主人请您出去叙旧。”
孟昔昭名声在外,能给他送请帖的,全是纨绔,直接就说不去,紫藤听了,一点没犹豫,转身就要把请帖拿走,余光看见请帖上的紫色,孟昔昭突然叫她:“等等,把请帖拿来我看看。”
紫藤淡定的走过来。
这请帖上没有一个字,只是用淡紫色的颜料,画了一棵长长的细竹。
孟昔昭茫然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福至心灵,他笑了起来。
他吩咐紫藤:“去准备马车,郎君我要出门会友。”
紫藤哦了一声,然后就去准备了。
半柱香之后,孟昔昭下了马车,走进不寻天。
三楼他的专属雅间里,崔冶已经坐在这好长时间了,他自己点了一桌子的菜,而且都吃了一半了。
“你是走着来的么?”
听出了太子殿下的不满意,孟昔昭厚脸皮一笑:“我可是一接到请帖就动身了,要怪,只能怪殿下来的太早。”
太子瞥他一眼:“你好像变张狂了。”
“要当官了嘛,自然也要把架子摆起来。”
崔冶:“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你是什么官职了?”
这还真不知道,孟昔昭拱手:“请太子殿下解惑。”
崔冶不喜欢看他规规矩矩的样子,用指节扣了扣桌子,示意孟昔昭坐下,然后他才告诉他:“任命最晚后天就能送到参政府,父皇给你拟的官职是鸿胪寺少卿。”
孟昔昭眨眨眼。
外交部副部长?
嚯,官不小啊。
等等,只是看起来不小而已,实际上鸿胪寺在九寺当中地位很低,因为鸿胪寺的人是跟四国使者打交道的,进入不了核心政治圈,而且,眼下大齐真的很窝囊……除了南诏因为跟大齐打了整整十二年,两国早就是死敌了,没有派使臣过来常驻,剩下四个国家,几乎都能威胁大齐一下,他们的使臣在这边就是大爷,而鸿胪寺,说是跟他们对接,其实就是哄着他们玩的。
哦……
孟昔昭懂了,一定是他这些日子给天寿帝留下了他很会玩的印象,所以天寿帝脑袋一拍,就把他派这来了。
思绪转变只在一瞬间,看在崔冶的眼里,就是孟昔昭愣了一下,然后开怀的笑起来:“这个起点还真不低,多谢殿下告知,也多谢陛下给我这个机会。”
崔冶拧眉:“虽说这是个正六品的职务,可它并不好当,很容易得罪人。”
要不然这里怎么会空缺着呢,鸿胪寺卿轻易不变动,少卿却隔几个月就换一个,要么是哄不好那群大爷,要么就是自己不愿意当孙子,实在受不了,直接辞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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