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硬生生拽了出来。
过了许久,他空白的大脑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安安静静地抱在怀里,乌憬咽了咽口水,察觉到对方似乎在褪着衣裳。
片刻,才感觉到那人也坐上了榻。
自己被抱着躺在床榻上,身上也被盖上了软乎的被褥,宁轻鸿静静搂着他,歇了下来。
很久很久,乌憬才敢缓慢动了一下。
就着月光,小心地去看宁轻鸿,见对方似乎已经阖上了眸,好像真的睡着了,才迷茫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又动了一下。
慢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舒展了一下一直蜷在一起的手跟腿。
身旁人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阖眼睡着,乌憬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将脸凑近,快贴在对方的侧脸,睁着眼睛去看,确认宁轻鸿是真的在闭着眼,才微微放松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像往常一样,退了回去,躺下来。
慢慢的,又困顿起来。
可乌憬还是不敢睡,每每闭一会儿眼就要睁开来看一眼,半个时辰后才囫囵睡着,熟睡之后,身体又迷迷糊糊地下意识凑过去,八爪鱼一般搂住身旁人。
纯靠本能跟习惯,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陷入了深层的睡眠。
一点也不怕了。
乌憬昨夜睡得不好,第二日便多睡了一些,被人叫醒时,天光已大亮了,抱着被褥翻了个身,听人才耳旁唤着。
“陛下,陛下,已经午时了。”
“千岁爷为陛下向国子学请了上午的假,待会儿用了午膳,就必须得赶去学里了。”
乌憬听着那三个字后,才霎时反应过来,立即清醒地睁开眼,抱着被褥坐起身,后怕地向后看。
他以为宁轻鸿还在,可是一抬眼,身旁却已经一个人都没了,被褥都只有自己这边热着,只剩下帘外还在唤着他的下人。
过了许久,乌憬才低低应了一声。
他慢吞吞地洗漱更衣,往外间瞧了好几眼,确认没有人后,恍惚间还以为昨夜是自己做的梦,但下人说得那三个字,又被乌憬牢牢记着。
但好在没昨日那般不安了,饿了一夜,午膳也吃多了一些,填饱肚子的同时,还一直往外瞧着,心不在焉地吃着,也不知在等着谁。
可直到乌憬用完午膳,坐着马车去了学里,听完学又回到府后,连宁轻鸿的半分影子都没看着。
作者有话说:
9k:心情不好,但还是过来哄55
第78章 不熟 再打一次
国子学的书声滔滔不绝,堪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令人昏昏欲睡。
乌憬趴在案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即使换了种上学环境,也阻碍不了他上课时打瞌睡,索性也没人敢管他。
直到敲钟落学,同窗们陆陆续续地都走光了,隐约听见有不少人跟他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先走了。
乌憬将脑袋埋进臂弯,偶尔才应一声,因为埋着脸,嗓音很闷,点头的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过了许久,小厮来唤他时,乌憬才重新直起身,同屋学堂里的人已全都走光了,此时一眼望去,空空荡荡的。
只剩下他自己。
乌憬这两日也交了一些好友,都是那天说是要跟交朋友的那三人引见的,虽说关系没有多好,但也算点头之交,他今日也同往日一般,把自己的笔墨纸砚都放好。
等小厮给他收拾完书简,就闷闷地往外走了。
已经第三日了。
距离他去找宁轻鸿的那一天。
第一日的时候乌憬还有些怕,没有探究的想法,等了整整一日后,又有些惶惶不安,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心思。
为什么半夜一言不发地过来跟他一起睡了一觉,在他还没醒前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而后又是音信全无。
第二日他又去主动寻了拂尘一次,得来的消息却是千岁爷此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城郊的别院住着。
早就走了。
乌憬乘着马车回了府,他用完晚膳后,偷偷跑去了先前他去寻宁轻鸿时的那处院子。
跟上次不同,庭院外有人守着,里边也有下人们在洒扫。
无人敢拦他。
乌憬一路顺风无阻地走到了前日晕乎乎走到的那个寝房,雕花木门大开着,内里只有洒扫的几个下人,还有理着千岁爷摆件的拂尘。
瞧见少年天子来了,拂尘霎时撒了手,毕恭毕敬地过来,“陛下怎的来了?可是来寻千岁爷的?”
乌憬只摇头,有些渴了,坐下来捧了杯茶水,慢慢地喝着。
拂尘瞧出陛下心情不虞,小心劝道,“爷病时一直是这般,陛下勿要多想。”他道,“千岁爷先前未病时还特地吩咐奴才,让老奴在这时隔开您。”
“突然离府,怕也是因着陛下,担心吓着您,心底还是记挂着的。”拂尘说着一骨碌的好话,尽量都往好的扯,能宽慰陛下一些是一些。
但是真是假,乌憬还是能分辨清楚的,他感觉拂尘没有在诓他,是真真切切觉着宁轻鸿这般做法,已经算是顶顶温和的了。
他低低应了一声,表示知晓了。
拂尘见小主子不说话,忧心忡忡,“那今夜主子不如就在此歇下?”
乌憬没应,也没点头,过了许久,才迟疑地问,“那……要什么时候病好?”
拂尘见陛下总算开口了,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这奴才便不晓得了,许是这两日,抑或是要再过十几日。”
他不敢再揣测天子实际并没有痴症一事,又能瞧得出来千岁爷对陛下并不一般。
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再加上陛下好似当真没有坏心,拂尘自然喜于瞧见两位主子交好,也衷心伺候着天子。
乌憬闷闷点了下头。
他不知实际情况如何,这癫疾除了心情不好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什么时候又能发作完,变回心情好的时候呢。
先前觉得自己被冷落的情绪总算好了许多,但又变成了另一种,是有些不开心的,又觉得他也不能怪对方。
因为每次都是他害怕,先跑走的。
他胆子就是小,
就是控制不住。
他要做些什么吗?
乌憬,“我可以去城郊的别院——”
拂尘打断,“千岁爷离府前发了话,让陛下在府里待着,好生去听学。”
乌憬霎时顿住,听懂了。
是不让他去找的意思。
他吃了晚膳洗漱完后,睡在这间寝房里,抱着被褥滚了好几番,才不安地睡去,翌日醒来,又披着晨露去国子学了。
照旧在学里听老教傅抚须一句一句地念着诗词歌赋,自个慢吞吞地背着字。
敲钟后偶尔应付来寻他聊天的人,又被新认识的同窗学子带去国子学里的膳厅用了午膳,在备好的厢房歇了一会儿,睡了个午觉,午后又要听学。
酉时落学,乌憬拿着自己几本要带回府里继续学的书简,边跟一起同他走着的同窗学子们说着话,大家伙一起走着出了国子学的府门。
抱着书的少年下意识仰脸去看各家马车前挂着的灯笼,寻着那个“宁”字,好不容易寻到时,却一下愣住。
隐约间好似瞧见了眼熟的身影。
乌憬发着怔。
“宁憬?宁憬!我们走了啊?”
“明日见?”
一连唤了好几声。
乌憬才恍然回神,匆忙地应了一声,而后手忙脚乱地抱着自己的书简,些许踉跄地小跑起来。
直奔向那道长身玉立在宁府马车旁的身影,身着一袭石青蓝色仙鹤纹的长袍大袖,眉眼隐约带着些许温和的颜色。
乌憬大脑空白一片,对上宁轻鸿的视线时,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收紧手抱住自己怀里的书简。
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宁轻鸿似笑非笑,“怎么又发起怔来?”他轻声,“不是落学了?哥哥来接乌乌回去。”
乌憬艰难地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将近十日的委屈一同涌了上来。
宁轻鸿刚半探出指尖。
乌憬就下意识搂抱住他,扑了过去,耳边“哗啦啦”几声响,书简霎时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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