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从身边学习还是好的。”她又补了一句。
“身边学习?”
温夏微笑,“看你身边有没长久的情侣模范,你去讨讨经验什么的。”
顾勉沉吟片刻,“这样吗……会不会有点奇怪?”
长久的情侣……他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身影。
“应该不会。”温夏爱开玩笑,“实在不行,可以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嘛。”
顾勉眼睫垂落,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我有一个朋友?
-
会议室里的人散得七七八八,陈克开始找自己的几个学生。
他推了推眼镜,环视几圈,总算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人。
“你们都在这啊……”陈克乐呵呵地问,“这次交流会有什么感悟吗?”
王飞宏一惊,手抖了抖,手机甩到半空。
陈克顺势接到,无意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扬了扬眉,“哦?连花顺子……要吗?”
偷摸着打斗地主的王飞宏尴尬一笑,“不、不要。”
陈克倒也没说什么,给他按了个“不出”,将手机递回给对方。
“之前跟展会,玉之说你们都很努力,你们交过来的周报我都看了,写得非常细致。”他目光落在谢如溪身上,微笑,“对了,如溪,假条我通过了,等学院书记通过,寒假你可以提前几天走。”
谢如溪温声说:“谢谢陈老师。”
陈克摆手,又说:“你们有想寒假提前走的,也可以提前和我说。”
王飞宏震惊,脱口而出:“真的?”
居然有寒假,不用留校!!!
陈克背过手:“当然,咱们搞艺术的,又不是工科,要天天窝在实验室。”
骆佳宁扒开王飞宏,真挚地说:“啊!我的导啊,今天的您容光焕发,背影格外伟岸!”
“啊!”王飞宏不甘示弱,“我的导啊,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是我心中永远的金城武!”
谢如溪、温月烟:“……”
陈克对于学生的谄媚,接受良好,微微一笑:“那放假前的作业都能两倍上交吗?”
王飞宏和骆佳宁面面相觑,同时后退一步,互相推攘着让对方往前。
陈克笑而不语,见两人耍完宝,看了眼时间。
“好了,走吧,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几人都欢呼应好,谢如溪也跟着走上去。
嗡嗡嗡——手机在震动。
是顾勉。
谢如溪悄悄落后几步,接了电话,“喂?小勉。”
“如溪哥,交流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
“那我过来找你,等下一起回去?”
“唔……”谢如溪轻咳一声,“恐怕不行。”
顾勉脚步一顿,“为什么?”
“又做梦了?下下集?”
谢如溪失笑,“不是,我们导师请吃饭,已经答应了,所以——”
顾勉“哦”了一声,“好吧。”
谢如溪手握紧,还想说什么,对面再次开口。
“我在家里等你,如溪哥。”
顾勉声音低沉,语气平缓却有力。
好似对方将“等他”这件事看得重之又重,听得谢如溪心头熨帖。
他嘴角微弯,“好。”
-
“汪汪汪——”妮妮四条腿撒欢地跑,绕着顾勉团团转。
它垫高后脚,爪子扑到顾勉的大腿,鼻子凑到他怀里,拱了拱,乱嗅一通。
顾勉将怀里的花束举高,低声说:“别闹,别折了花,嗯?”
妮妮不依不饶,叫唤几声。
顾勉掌心挨着他的头,压低,将那一大捧花束放在置顶的架子。
牛皮纸做包装的花束,上面刻着凹凸印的纹路,扎着做旧款的麻绳。淡粉色的山茶花朵朵簇拥,从中夹杂着立起小巧、柔和的水仙花,米黄色的花蕾,开出卷着小边的花瓣,墨绿色的根茎直挺,矗立傲然,相得益彰。
顾勉站在原地一会儿,才抬脚离去。
……
顾勉靠在沙发上,膝盖放着平板,幽幽的蓝光映在镜片上。
他神色冷淡,手里的动作不停,指尖在屏幕飞快跃动。
在他的脚边,是蜷缩着身子的妮妮,毛绒绒的大尾巴乱扫,耷拉在地毯上。
忽然,妮妮站起身,朝门口“汪汪汪”几声。
顾勉似有所觉,从客厅走向玄关。
门外的响动不明晰,隐约有窸窣的声响,伴随着几声滴滴的密码锁。
顾勉没有犹豫,打开门。
——倚靠在门旁的谢如溪两颊薄红,已经打开了第一道门的密码锁,正拿出钥匙怼第二道门的锁口。
“如溪哥。”顾勉唤了一声。
谢如溪有点愣神,慢慢抬头,随后眼尾弯起,踉踉跄跄地朝顾勉扑过去,两臂环住他的脖颈。
“唔……小勉啊……”谢如溪下巴磨蹭了两下,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倚过去。
顾勉稳稳接住,手臂用力,单手带着人从门框抱进来。
“妮妮……”谢如溪半睁着眼,瞥向地面朝他摇尾巴的萨摩耶,低低一笑,“真乖。”
“喝酒了?”顾勉问。
谢如溪思维迟钝,慢半拍地回答,“对,喝了一点点。”
他比了个小拇指,强调,“就一点点哦,不多。”
顾勉无奈,“嗯,好,喝了一点点。”
他又说:“自己回来的?喝酒怎么不叫我去接你……小心!”
他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回。
谢如溪眨眨眼,“好像……不是,他们送我回来的,月烟和佳宁……”
顾勉想了想,是对方同组的同学。
“好。”
谢如溪靠在顾勉肩膀,仰着头,自己揉了揉眼睛。
他慢慢眯起眼睛,“这是什么?”
“嗯?”顾勉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是——”
他卡了卡,放轻声音,“送你的花。”
谢如溪一眨不眨地盯着,良久,喃喃道:“不给我吗……”
顾勉一愣,连忙将花束拿下,递给谢如溪。
谢如溪抱住花束,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勉不免忐忑,“怎么了?是……”
“谢谢。”谢如溪小声说。
顾勉指尖蜷缩,“不用谢,我——”
他怔怔地看着谢如溪,伸出手,叹气,“怎么又哭了?”
指腹的泪水滚烫,隔着一层皮肤,一路烧到心脏。
谢如溪眼眶含着泪,断断续续地说:“今天交流会……看展品……有几个爱情故事太惨了……里面的主角天天收花,最后没花……太惨了……”
顾勉听得一愣一愣的,勉强理解其中的意思,试探地说:“我送你一辈子,好不好?”
谢如溪定定看着顾勉,抱着花,赤脚踩上地毯,踱步回房间。
顾勉赶紧追过去。
谢如溪揽住那一束花,蜷缩在沙发,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不说话,也不动,眼睛红红,泪水涌出,脸颊湿漉漉的。
顾勉蹲在他旁边,哄他:“如溪哥,我和里面的主角不一样,我会送一辈子的。”
谢如溪还是不说话,下巴抵在花束,默默流泪。
“不是……”他哽咽,“算了,你不懂。”
顾勉:“……”
他叹气,陪着人在旁边坐。
直到半夜十二点,才把人哄上床。
……
顾勉掖了掖被子,看着床头柜的一大捧花束,开始思考。
谢如溪醉了后,话来来回回地绕,他实在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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