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溪僵硬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小声说:“小勉……怎么了……”
顾勉淡定地收回手,“抱歉,我以为什么脏东西黏上去了,原来是泪痣。”
谢如溪抿了抿唇,“哦。”
他觉得眼尾被碰到的地方,滚烫灼热,有些粗粝的触感,久久不散。
顾勉很少有机会这么专注地盯着谢如溪,也是今天才发现,他眼尾有一粒小小的泪痣,不明显,长睫扫下来时,不偏不倚地拂过。
“没有哪里磕到吧?”顾勉没再关注泪痣,低头询问。
“没……”谢如溪闷声闷气地应道,像从喉咙挤出来的,含糊不清。
什么啊,他还以为……
——居然误认为脏东西?
谢如溪心里失落,有点神思不属。
“什么?”顾勉没听清。
谢如溪没有反应。
顾勉又唤了一声,“是哪里磕到了吗?”
谢如溪摇头,支起手臂,想要起来。
他轻声细语,“没磕到,反倒是你,我整个人砸你身上,还好吗?”
“嗯,还好。”顾勉扶了扶他肩膀,“放心,如溪哥,你不重。”
谢如溪瞥了一眼,“你这话说得——”
顾勉笑了笑,“这句话哪里不对?”
谢如溪生硬地转移话题,递上盒子,“那个,生日礼物。”
顾勉接过,“谢谢,介意我现在打开看看吗?”
“你看。”
顾勉往窗边挪,光线更加清晰。
是一条菩提手链。
他挂在指尖,翻转了几下,发现上面镂空雕刻了着字,仔细辨认后,不太确定地说:“我的名字吗?”
谢如溪点头,“对。”
“如溪哥刻的?”
谢如溪唇角微扬,“嗯,我刻的。”
“我给你戴上?”
顾勉答应,“好。”
“除了你的名字,其他字我是从园宝寺外面的石碑挑的。”谢如溪指尖拨开卡扣,开始绕顾勉的手腕,动作很轻,指腹触过温热。
他低声说,“这些都是大家常求的字,石碑被摸得发亮,比如说‘安’、‘慧’、‘财’、‘合’……”
谢如溪慢慢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勉。
“选好后,我找主持通嘉大师在佛前开光,请回神运,希望保佑你新的一年,乃至岁岁朝朝都是平安的。”
顾勉怔怔,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很漂亮,像一块莹莹润泽的琥珀。
他的心无端一悸,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砰砰砰——
窗外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一阵喧哗的人声传来。
谢如溪把攥得发麻的手放松,大拇指按了按虎口,轻舒一口气,“过零点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街道总会有年轻的孩子在庆祝。
屋内的安静与墙外的喧闹交融,他经历了无数次,而那一刻,时钟迈向新的纪元。
他温柔地说:“新年快乐,小勉。”
顾勉沉默半晌,缓缓开口。
“新年快乐,如溪哥。”
……
咔哒——
顾勉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一点了。
他刻意放轻动作,关门的声音很小。
客厅黑漆漆一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周遭没有任何声响。
——哥哥睡了吧。
顾勉莫名松了口气,扯了扯衣领,快速换完鞋,走路很轻地回房间。
“阿——勉——”幽幽的声音从后背响起。
客厅倏然大亮,只见顾思绪坐在沙发上,腰板挺直,目光炯炯。
顾勉一顿,转过身,“哥,你还没睡啊?”
顾思绪挑眉,“等你嘛。”
“我有什么好等的?”顾勉不理解,疑惑地问,“那现在你等到了,然后呢?”
“然后……?”顾思绪哼笑一声,猛地弹起,一个跨步过来,抓住顾勉肩膀,“阿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和谁一起出去?这大晚上的,是不是和……”心动的女生出去跨年?
“如溪哥。”顾勉冷静地回答。
“哈?”顾思绪愣住,难以置信,“谁?”
“如溪哥。”
顾思绪肉眼可见的失望,“啊,真的吗?我还以为你——”
他倒回沙发,瘫在上面,“白期待了。”
顾勉淡淡地说:“你以为什么?”
顾思绪翘着二郎腿,“以为你铁树开花,我有弟妹了。”
“啊,我好像看到了可爱的侄女朝我招手,喊我大伯……”
顾勉:“……”
“早点睡。”
他扔下一句,直接回房间。
——他觉得顾思绪可能要失望了,对方想象中的“弟妹”和“侄儿”,恐怕是不存在。
暂且不论,他会不会如对方所想,结婚生子,如今他的选择——
更是不可能。
“喂喂喂,你别走啊,阿勉。”顾思绪赶紧挽留,“我还想和你谈谈心,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哦,不对,是兄弟之间的对话。”
顾勉没有理会,毫不留情地关上大门。
他没有急着洗漱,反而坐在原木椅上,没有动作。
视线落在瓷白的砖片,指尖轻敲腕间的手链,菩提质感滑润,镂空的地方滑过,有些许刺感。
“平平安安吗……”顾勉眸色深沉,后颈仰坐靠在椅背上。
他闭上眼,晕黄的台灯笼罩在他脸上,光精灵仿佛在跳跃。
这份新年礼物有点突然,有点出人意料——
顾勉看不清其中的动机,但能感受到背后的真挚祝愿。
或许,他要先想想,该还个什么礼物?
-
按照以往的习惯,顾勉和顾思绪会在早上九点的时候,分别接到那对彼此怨恶似仇人,又维持着体面不愿意离婚的父母打来的电话。
顾勉基本不管对面说什么,一律回答“哦”、“嗯”、“好的”,然后挂电话。
但顾思绪不太受得了,哪怕早已对这两人的行事方式和态度彻底失望,对方每一次都会刷新他容忍的底线。
这次也是,简直有够荒谬的。
“他们和你说了吗?”顾思绪脸色沉沉地走出来。
“嗯。”相较于顾思绪的黑脸,顾勉表现得无比平静。他甚至很有闲情雅致地摸了摸妮妮的头,和他握爪子玩耍。
“他们真是疯了,为了多分一份遗产,居然还想再生一个。”顾思绪咬牙,“他们以为小孩是什么?他们的玩具?只要生出来,什么都不管,就放在那里当吉祥物吗?生而不养,简直是……”猪狗不如。
他忌惮着两人是他血缘关系的亲人,到底没有说出太脏的话。
顾勉说:“他们眼里恐怕吉祥物都不算,这只是一个工具。”
顾思绪更加愤怒了。
他自己怄气半天,又自我安慰,“算了算了,就算真生身了,如果他们……”
他叹了一口气,“大不了我养呗。”
顾勉轻拍他肩膀。
“你换好衣服了?那你先下去,芽芽在楼下等着。”
“好。”
……
“阿勉,新年快乐,来,利是给你,祝你顺顺利利。”徐雯雅今天特意画了妆,精气神看起来不错,两颊的腮红明显。
“谢谢芽芽姐。”顾勉把红包放进口袋,随口道,“最近你身体还好吗?”
他脚边是绕着打转的妮妮,一直在蹭裤腿。
徐雯雅将头发掠过耳后,轻松地说:“老样子嘛,控制得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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