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江潮街,卢晨龙回家,保姆阿姨正在陈家做饭。
依然是没消息的一晚,陈文港只在睡前接到个刘院长的电话——
她本来不想再麻烦陈文港,但跟他结过对的点点终于不幸传染感冒,高烧不退。对先心病的孩子来说,感冒引起的发烧咳嗽、呼吸困难会增加心肌的耗氧量,容易诱发心脏病发作,是比较危险的情况。陈文港终究担心,费半天口舌说服阿姨待在家里,自己去福利院探望。
帮忙照顾孩子们的是志愿者黄大姐,彼此是老熟人了。陈文港戴着口罩到到隔离宿舍,推门就见小小一个孩子躺在小床上,脸颊潮红,怀里搂着熊,蜷在被子里弧度还不如熊明显。
他心底一软,坐到床边,伸手理了理她细软的头发。
点点睁开眼,额头滚烫,感觉到他手上的凉意,哼哼唧唧抱着他的手蹭了蹭。
陈文港笑起来,问她头疼不疼,她假哭着说疼,又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出去玩。
他动了动嘴唇,本来想答应,说等你好了去哪玩都行,话到嘴边滚了滚,终究没说出来,怕许诺了做不到,只是给她掖了掖被子,说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直到她睡着了他才出门,刘院长不好意思:“她情绪很不好,难受,就老是哭,你来了她能高兴一点,所以才叫你过来的。”
陈文港客气:“没事,应该的。”
他刚算是放下心,觉得孩子情况也还稳定,儿童医院那边就又催命似的把人叫过去。
杅……
覀……
陈文港送刘院长去医院,是之前感冒转成肺炎的那个小男孩涛涛——原本已经好了一点,护士没看住,让他自己溜出去到楼下转了一圈,挨了冻,被发现送回来就重新高烧不退。
护士挂了点滴,刘院长彻夜不眠守着涛涛,持续不断给他擦着手脚物理降温。
陈文港整晚未归,也在医院陪着。
天刚蒙蒙亮,陈香铃找来,得知原委,问他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
陈文港倒觉得没什么:“说实话,我在这里发挥点作用,还不会想那么多。”甚至开了句玩笑,“回去了就是你们把我当成没有自理能力的病人一样,我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谁都没料到的是,病势发展极其迅速——涛涛很快说胡话,梦魇缠身,意识不清,诊断成病毒性脑炎,昨天还好好的,二十四小时不到被推进ICU,医生直接拿病危通知书来签。
儿童医院充满幼小的生命,在这个地方死亡格外轻也格外重。刘院长面色凝重,跟医生讲着什么,陈文港只是说不出什么心情。
过去因为工作原因,他见过太多生病的孩子夭折,这么突兀的也不是没有,有时候不是没有尽人事,而是只能听天命,但他今天的心境格外萧索凄凉。
他把陈香铃送回江潮街,车开到街口,他自己没下车,说要去一个地方。
陈香铃狐疑:“你要去哪?”
陈文港保证:“我肯定不会去危险的地方,我就是去散散心。”
第116章
最开始陈文港自己都没想好要去哪。
他只是实在不想待在熟悉的地方——打开衣柜, 里面一半是霍念生的衣服,领带,袜子, 拉开橱柜,还有他的打火机, 手表,钢笔, 用过的玻璃杯……
跟着前车上了高架,随意绕了两圈,不知不觉, 才发现自己一路往郊区开。
陈文港定了定神, 他想了想,拐上去半山别墅的路。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很晚, 还遇到群飙车党从他后面超过去, 陈文港淡淡地没什么反应, 只是放慢车速,目送那群小年轻人吼马嘶地一骑绝尘。他把车开到铁丝网那就进不去了, 安保系统里没有录入他的车牌。这个时间, 保安没在值班,工作人员可能也都睡了。
陈文港想看看时间, 才发现手上没戴表,摸出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没电。
找了半天才想起车上也显示时间, 荧荧的屏幕刚刚跳过0:00。
日期是12月24日,居然马上到平安夜了, 他才反应过来街上的热闹是为了什么。
陈文港把车撇在外头, 好在上回输过指纹, 他用密码开了小门,自己慢慢步行上去。
常青藤密密麻麻阴阴森森,直爬到墙外,像个城堡似的别墅隐没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开门,进屋,其实这里也是有太多回忆的地方,但他过来还有另一个原因。陈文港在客厅驻足片刻,便沿着旋转楼梯上了楼,他是想起应该看看霍念生给他展示过的保险柜,不知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漏掉的线索。时间一天天过去,连他自己都怀疑霍念生是不是真的犯事了。
手放到书房门上,门却是虚掩的。
陈文第一反应以为是管家在这里收拾东西。
但哪个员工这么兢兢业业,大半夜不睡觉还给不在家的雇主工作?
门缝之内几声悉索轻响,刚刚在楼下,二楼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他都没发现这间屋里是还亮着灯的,光芒柔和,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他抬起头,向陈文港看过来。
许久未见,霍念生不见狼狈,还是西装领带,头发梳得整齐,眼角眉梢都是风流倜傥。
陈文港哽咽,恍若梦里。
霍念生也怔在原地,身体已经先行动起来,健步过来,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我回来了。”
陈文港喉咙里像塞了棉花,下意识两手紧紧勾住他的背,心率快得离谱。他脑子里也是一团棉花,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觉得眼眶酸胀,有棵种子急速发芽,要往外冲破胸膛。
霍念生低头,不停亲吻他的额头和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文港,我回来了。”
这次陈文港从他话里听出点不一样的意味——他什么也不敢想,眼前的霍念生和走前别无二致,却又像哪里变了一点——他说不出,那转瞬即逝的违和感恍惚得如同幻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文港仰头看他,灯光在眼瞳里映出两个斑块。
“就今天。”
“怎么不告诉我……”
“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一直关机。”
“我……”陈文港明白过来,“我今天一天都没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我飞回来过了境,霍振飞的秘书去接我,不想被记者打扰,就先到这里来了。”霍念生说,“回来之后还要配合调查,我只想先见见你。只是你没接电话,一时没找到你在哪。”
陈文港垂着眼靠在他胸口,张了张口:“回来就好。还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
预想中的欢天喜地或者声泪俱下都没有爆发,到头来就只淡淡的这么一句。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卧室的方向走,霍念生解释:“我和当地分公司派来的一个助理坐同辆计程车,他被我二叔买通了,持枪想要劫车,大概他们希望我消失,方便把洗钱的罪名推到我身上。后来开到郊外的时候,我本想卸了他的枪,这时候司机突然也反抗往桥栏上撞。
“结果出了车祸,司机和车还在桥上,我们两个掉到河里,那个人下水就被卷走,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我侥幸游到岸边,抓住树根才上了岸,然后找回去拿我的证件,报警。
“但我掉下去的时候可能碰了一下头,脑袋里头一片空白,凭经验办事,想着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被买通,报完警我就自己离开了。反正钱包护照都在身上,其他的行李不要了,先设法回国再说。好在只是间歇性的失忆,过了几天慢慢想起来,知道你肯定担心坏了……”
他多说一句,陈文港多后怕一分,霍念生说得轻描淡写,他不敢想象那时的场景。
稍微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又是一场天人永别。
到卧室,陈文港伸手推开门。霍念生紧随其后,咔嚓一声落了锁。
那声音冷冰冰的,陈文港听得心头一跳。
他一回头,霍念生一把把他扯到身前,按在门上就狂风暴雨地亲下来。
陈文港毫无招架之力,被压在门板上,霍念生像头突然发狂的野兽,把他紧紧箍在怀里:“我终于……”后面的话直接被吞下去,陈文港几乎被他勒进身体里,霍念生的力量大得像要把他揉碎,或者给他上刑,陈文港既想他,又畏惧于这突如其来的暴戾,本能试图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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