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
他乌黑的眉眼垂落下去,左珩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是左珩是笑话。
而是左珩,慕燃,他,还有无数他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名字的人,都是笑话。
左珩被人利用,前去勾引慕燃,慕燃又被他所利用,借着他的傲慢和愚蠢一步步爬了上去,毁灭了这个国家。
只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三个谁也没比谁聪明到哪去。
左珩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也不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很快转回正题:
“我没骗你,我知道的真的有限,他们一直在防备我,从来不会告诉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还解释说这是担心我年纪太小,行事不够稳重,怕我在无意间泄露出去,只不过……”
他冷笑: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从来温顺听话的小绵羊,也是会拿犄角顶人的。”
“我有一次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谈话里提到他们有一个秘密基地——”
左珩顿了顿,苍白的指尖扣紧桌子:
“——叫伊甸园。”
.
大门再次打开,已经失血到休克的慕燃被带了出去,关押在另一边的牢房内。
左珩出审讯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没动的景佑,最终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睫,跟着士兵离开了。
景佑站起身,偏头问:“淮裴呢?”
一直跟在他身边没出声的联络官立刻回答:“淮先生目前在第三军团。”
淮裴身上的芯片还没取下来,芯片自带定位功能,联络官随时都能定位他。
“让他过来。”
“是。”
景佑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审讯室,转过头,目光落在慕燃留下的血泊上。
脑海里莫名想起左珩刚刚说的话:“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鬼扯。”景佑嗤笑一声。
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能背叛他,那些冲着他身份来的人还能有什么真心?
他摇摇头,把杂念驱赶出脑海,转身出了审讯室。
有时间想这个,不如想想要怎么跟淮裴说这件事……
不过,景佑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自嘲完自己被金钱和权利玷污的桃花运,就有一朵曾经的烂桃花,找上了淮裴。
“淮先生。”
淮裴一出基地大门,就听到一个清润好听的嗓音,喊着他的名字。
淮裴顺着声音看过去。
第三军团军事基地和新兵训练基地分开,训练基地只做新兵训练用,不像正式基地一样需要严格保密。
而且,由于这里士兵众多,晚上就睡在训练基地旁的宿舍里,四周生活设施建设相当完备。
基地对门是一家咖啡店,装修的非常有情调——脑子没坏都想不出来的那种情调。
整间店铺完全是水泥毛胚风和战争风混搭在一起后融合出的一间危房,灰暗的色调和诡异的弹药碎片装饰让人怀疑老板一开始想开的根本不是什么咖啡店,而是主题鬼屋。
淮裴从这家店门口路过了多少次,就有多少次担心屋子前那块摇摇欲坠的、仿战争中被榴弹砸中的招牌会掉下来砸到他。
此时,这家咖啡店门口站着一个青年,身材修长挺拔,隔着一条街也能看出那如画的眉眼眉眼,气质温和煦雅,白衬衫搭配长裤,介于打扮半休闲半正式之间。
淮裴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他。
他认识这人?
青年弯起眼,桃花眼眼尾水润,向上勾起,清凌凌活似藏着钩子。
“您好,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他笑得人畜无害,“我是太子殿下的朋友,或许您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埃里克斯·冯·坎贝尔,小时候曾经在殿下身边陪伴过他几年。”
如果淮裴熟读帝国历史的话,他一听这个名字就会反应过来。
冯和坎贝尔都是帝国内赫赫有名的贵族姓氏。
这个青年能把这两个姓氏嵌入自己的名字,说明了他本身具有这两个家族的嫡系血脉,他的父母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政治联姻,无形中说明了他身份的高贵。
不过……这两个姓氏有名确实有名,说出去能吓死一大票的人,但它毕竟还没有有名到能写入帝国简史。
简史简史,必然是概括性的,不可能随便发生点什么鸡毛蒜皮风吹草动就往里写。
想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帝国简史,本身就要有拿得出手的功劳。
比如景佑的名字被写入帝国简史是因为他本身是皇太子,而且战功卓著。
但同为皇室成员,景延的名字就不在简史内,最多就是提到景帝的时候一笔带过说他还有个弟弟云云,再多的就想都不用想了。
亲王的名字都没写进去,两个小家族的名字还想往里写?除非他们现在就揭竿起义造反,说不定能在简史里留一笔,过个几百年或许还会被人称作“星际时代的陈胜吴广”。
只读过帝国简史的淮裴略微凝视了他几秒钟。
埃里克斯微不可见地抬起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从小被景帝选中被送进皇宫陪太子读书,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再加上景佑本身确实优秀,经年累月下来,他早就对景佑情根深种。
后来景帝做出了选择,他最终败在了元帅独子的手里。
元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不提功勋,他教导景佑,景佑叫他一声老师,这里面的亲近就不是别人能比的,他只得黯然离开帝都星。
这些年他逐渐接手家里的产业,不再打听景佑的动向,怕听到什么恩爱缠绵的事迹让自己伤神。
谁知道还没过两年,慕燃自己就把自己折腾完了,他刚高高兴兴地收拾好包袱准备飞往帝都,景佑“痴心不改”的传闻传遍了全国。
埃里克斯彻底死心,切断了和帝都的往来。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再次来到帝都,看看他等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慕燃没了,塞希尔自己退让,当初最强的两个对手纷纷折戟,这不就是他的机会吗?
至于淮裴……他的想法其实和慕燃差不多,一个战俘,玩玩就算了,怎么配当太子妃?
太子殿下终究还是他的!
埃里克斯不屑于用身份去欺压情敌,但他也不介意让面前这个出身微寒的平民清醒一下,最好是让他意识到自己和景佑之间的差距,识趣一点主动退出。
他已经含蓄地表露出自己的来意,只需要等着淮裴做出反应——无论是敌意还是讨好。
“埃里克斯……”几秒的沉默之后,淮裴不太确定地说,“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殿下跟你提起过我?”埃里克斯眼底微微一亮,隐晦地露出几分自得。
淮裴没注意他说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这好像是……我在联邦的时候,食堂里每天卖炸鸡的大叔的名字?”
埃里克斯一顿:“卖炸鸡的大叔?”
他怀疑这个人在羞辱他。
“不对。”淮裴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埃里克斯心底哼了一声,还算他识相,知道他不能得罪……
“那个大叔叫埃德劳,埃里克斯是……哦,那个谁的侄子好像就叫这个名字,不知道字是不是一样,反正读音挺像的,”淮裴看了看他,“不过他是个植物人,昏迷很久了,应该也不是你。”
昏迷了很久的植物人!埃里克斯不易察觉地咬牙:“先生,你是在羞辱我吗?”
“当然不是,”淮裴道,“我只是想说我不认识你,你叫我做什么?”
埃里克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差点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都给搞忘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目光刀子一样从对方霜雪一样的长发和绮丽不似人间生灵的眉眼间一寸寸刮过,最后不得不挫败地承认——
单轮长相,这个人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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