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朝着二楼主卧偏移,“林众,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办。”
林众心有所动,“小先生,我明白。”
裴意微微颔首,简单交代了两句后,这才将话题挪到了日常上,“凯叔,今天厨房熬了粥吗?”
凯叔点头,“有的,我想着你们昨晚应该喝了酒,所以特意熬着备上了些。”
裴意听见这话,吩咐,“那就弄粥和小菜吧,还有这份牛排,待会儿我带上去和二哥一起吃。”
“好的,小先生。”
…
十分钟后。
裴意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回到了二楼的小客厅。
探长看见从主卧出来的薄越明,立刻呼唤着迎接,“喵呜~”
裴意转过头去,笑着迎上薄越明的视线,“二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还想着要进屋喊你起床呢。”
薄越明走近拥住恋人,又一次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你起床没多久,我就醒了,不抱着你睡不踏实。”
一米九的高个,说黏人就黏人。
裴意有些乐在其中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反问,“那我怎么没看见你’着急忙慌‘地找我?不怕我偷偷溜走啊?”
薄越明亲了亲他的耳垂,带着一丝悦意,“不怕,你说了要陪我一辈子。”
而且他进浴室洗漱时,发现恋人也提早给他备好了牙具,生活上的小细节总能让人感受到被爱的温暖。
“喵呜~嗷呜!”
被早餐香气馋得不行的探长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位主人,实在忍无可忍地靠近控诉,“嗷呜喵!”
裴意低头就看见自家小馋猫眼巴巴的模样,忍俊不禁,“二哥,先吃早饭吧?”
薄越明也听见了探长的催促,“好,我给探长开个鱼肉罐头。”
“嗯。”
两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光。
裴意看着正在喝粥的薄越明,想了想,还是打算将实话说出,“二哥,我想要代替你去见见她,可以吗?”
这个“她”字一经出口,就有了很明确的指向。
薄越明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眸色微暗。
裴意主动放下刀叉,向前牵住他的手,“我不想让你被内心的疑问困上一辈子,即便答案再不堪,也有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薄越明反拢住他的手,依旧沉默着考虑。
裴意再次承诺,“二哥,任何人都有可能离开你,我不会。”
解铃还须系铃人。
薄越明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也比谁都清楚对方在自己心里留下的印记。
他对上满眼是自己的恋人,低声应了下来,“好。”
…
下午三点,莫卡咖啡厅。
明明是正常的营业时间,但门口却挂上了“包场打烊”的字样。
辛西娅攥紧自己手中的小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二楼的包厢区。
白纱帘子一经拉开,她就看清了包厢内部的身影。
裴意对上辛西娅的双眸,主动起身,“你好,我是Will,中文名叫裴意。”
“你、你好。”
辛西娅认出裴意的面容,却还是暗藏期许地朝外面的其他包厢扫了一圈。
裴意看懂她的意图,淡声说明,“他没来,就我来了。”
辛西娅眼底透出一丝微光,又很快隐藏了起来。
裴意用很流利的英文向她示意,“辛西娅女士,请坐,提前给你点了冰美式浓缩,可以吗?”
这是薄越明最喜欢喝的咖啡类型。
“谢谢。”
辛西娅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并不失礼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你、你是越明的恋人?”
用中文念出的“越明”两字有些缓慢,但很标准,像是精心练好的。
裴意忽然想起昨天薄越明对于那声“Ryan”的抗拒,心尖忽地又多出了一丝猜测。
他看向对面的辛西娅,回答,“不是恋人,是爱人,我和他是要结婚、过一辈子的那种爱人。”
“爱人?”
辛西娅听见这声更为亲密和坚定的称呼,眸底浮起一丝水光,“真好,祝福你们。”
很快地,服务员就端着冰美式浓缩送了上来。
辛西娅礼貌地朝服务员表示了感谢,像是为了打破沉默而说,“年轻的时候,我几乎天天一杯这样的浓缩冰美式。”
因为街头的劣质浓缩冰美式很便宜,又大杯,足够支撑她一整天的精力。
辛西娅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越明他、他小时候总喜欢偷偷喝上一口,然后苦得直皱眉头。”
裴意听见她的表述,又想起薄越明每天面不改色喝咖啡的样子,一时说不上来岁月是给一个人留下了印记,还是改变了一个人的习惯。
“辛西娅女士,请原谅我的直白,我今天会邀请你见面,是想要借着他爱人的立场,弄清楚一些事情。”
裴意早起就让林众想办法联系上辛西娅,对方前往昨天的酒店一打听,才知道对方也在前台留下了联系方式。
林众代替裴意发出下午见面的邀约后,辛西娅几乎是秒答应的。
辛西娅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是,我猜到了。”
裴意没有刻意提及薄越明这些年的思念和痛苦,只是充当起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你可以慢慢说,我也可以慢慢听,但只有一点——”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一点点属于他的位置,那就请别撒谎,可以吗?”
“……”
可以吗?
又怎么不可以呢?
辛西娅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上大学那年,认识了薄立鸿,他比我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追求者都要更体贴入微,我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就陷入了他给予的甜蜜里。”
从相识到相恋,从相恋到猝不及防的求婚。
薄立鸿甚至曾经承诺过她,等到大学毕业后就正式结婚。
“可是热恋期一过,我们的争吵开始一天一天的变多,每次吵完就冷战,年轻时的我不懂,后来才明白都是他逼我分手的手段。”
裴意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薄立鸿是渣男这事,压根不需要怀疑。
“我们最后一次吵架是在交往纪念日,明明刚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可是第二天就吵得不可开交,只是那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薄立鸿不告而别地回了华国,也宣示了这段感情的彻底终究。
“我在朋友的劝说下努力放下这段感情,可是不到两个月,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明明做好了安全措施,可上帝像是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痛苦过也挣扎过,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一来是因为辛西娅对自己初恋薄立鸿还有所眷恋,二来是因为辛西娅是很诚信的基督徒。
她不舍得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只是事实证明,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越明出生后没多久,我的父亲就去世了,而我的母亲一直患有高血糖,不适合长期操劳,而且需要长期的医药费。”
“虽然那时家里有积蓄留着,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耗尽。”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在休学状态的辛西娅不得不为了孩子提出了辍学,而这就是她命运磨难的开始——
单亲妈妈,没有毕业,学的还是艺术类的专业。
为了照顾尚在襁褓中的薄越明,辛西娅的工作找得尤其不顺利,偶尔薄越明生病时,她还需要请假陪伴。
“可我不觉得苦,也没想过后悔,只盼望着他能早点长大、这样我就能多分出一点时间给工作,也能多攒一些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越明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五岁那年,他呼吸道感染得很厉害,而且还高烧不退,那一次几乎用尽了我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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