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用脑袋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
于景渡稍稍松开了点力道,认真地道:“要是我惹你不高兴,你就打我骂我,哪怕不理我都行,但是别离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容灼感觉于景渡说这话时,声音都带着点急不可查的颤抖。
“嗯。”容灼应了一声,也反手抱住了他。
“今天的事情,跟你的计划一样吗?”容灼又问他。
“不大一样,丁姑娘不在我的计划里。”于景渡道:“我原本是想着不告诉陛下确切的目标,让他猜测我留意到的人是谁。但丁姑娘这么一闹,他估计八成要觉得我看上了丁姑娘。”
容灼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放心。”于景渡道:“丁尚书对这个女儿宠爱得很,就算陛下硬要指婚,丁姑娘自己不愿意,丁尚书也会想法子回绝。不过我有把握,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我会想办法拖住陛下,绝不会让任何人搅和进来。”
容灼点了点头,但眼底依旧带着点不安。
“下个月就到我的生辰了。”于景渡将话题一转,“想过要送我什么生辰礼吗?”
容灼眼睛一亮,“你要过生日了!”
“嗯,怕你不知道,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于景渡道:“免得你到时候来不及给我准备贺礼。”
容灼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忍不住有些泛红。
于景渡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说,我要是不做皇帝了……”
“你不做皇帝了?为什么?”容灼惊讶道。
“我只是假设,并不是真的。”于景渡道。
但容灼却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因为他不明白于景渡好端端为什么要这么假设?
是婚事不好处置吗?
还是他有别的什么顾忌,所以才会萌生出这样的念头?
“你怎么忽然会这么想呢?”容灼问他。
“只是偶然想到这个可能,想听听你的看法。”
容灼心道,于景渡原本就是皇帝的,他不该有这个念头啊!
是他的存在,成了这个变数吗?
他先前那个担心,此时又出现了。
他不在意于景渡做不做皇帝,可他担心一旦于景渡的人生轨迹发生太大的改变,会给对方带来未知的危险。
“你怎么了?”于景渡问道。
“没事。”容灼摇了摇头,但眼底的不安却十分明显。
于景渡见状骤然想起了许久前容灼朝他说过的话。那个时候他们刚认识不算太久,容灼甚至不认识他,却在他面前说过宴王将来要做皇帝这样的话。
当时于景渡就觉得挺奇怪的。
如今再想,他也依旧觉得奇怪。
容灼对他做皇帝这件事,似乎过于笃定了。
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两份策论,关于容灼的身份和秘密……他又禁不住有些好奇了。
“从前在江继岩家里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有三个秘密,你还记得吗?”于景渡问他。
“嗯。”容灼点了点头,他不止记得,还知道于景渡早在豫州时,就把剩下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当时你告诉我你也有一个秘密。”于景渡道:“你这个秘密,愿意告诉我吗?”
容灼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慌乱,身体也微微有些僵硬。
于景渡一手在他耳朵上轻轻捏着,安抚道:“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我……”容灼避开他的视线,“能不能过些日子再说?”
他知道于景渡是喜欢他的,可他这个秘密太离谱了。
他不确定于景渡若是知道了真相,会怎么看他。
这就好比在现代社会,有个人说自己是借尸还魂,估计大部分人要么不信,要么只会被吓跑。
而这里是古代社会,人们对这种事情只会更讳莫如深。
“当然。”于景渡温声道:“你若是不想说,永远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你如果想说,我可以朝你保证,无论你的秘密是什么,我都会永远选择站在你这边。”
容灼心中一暖,将脑袋埋在了于景渡肩窝。
他想,或许有一天,他可以鼓起勇气,将这个秘密分享给于景渡。
那样,在这件事情上,他就不再是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份寂寞了。
他不知道的是,于景渡早在许久之前,心中就对这个答案隐隐有了猜测。
而于景渡之所以想从容灼那里知道全部的真相,一是因为好奇,更多的却是因为某种不安促使着他想去找到答案。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那个秘密,就像他和容灼之间,始终隔着点什么。
他很害怕,怕这点隔在两人之中的东西,最终会将他们分开。
而于景渡,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必须保证自己和容灼之间,一丁点变数都没有,那样他才能彻底安心。
第94章
次日一早,临近天亮时于景渡才回王府。
他没再补觉,而是直接洗漱更衣,准备进宫。
因为皇帝要求他往后每日都要去早朝。
“殿下。”黎锋也早早起来了,他打发走了殿内伺候的人,亲自帮着于景渡将朝服整理好,而后取出了一封信呈给了对方,“常将军来的信。”
于景渡接过信打开看了看,神情没什么异样。
“夋国人还是那么闲,隔三差五就要到我军面前挑衅一番。”于景渡将信递给黎锋,黎锋很自然地接过看了看。
“又是狄猛。”黎锋道。
这个狄猛是夋国的大将军,年纪不大,但十分勇武。
据说他自从军以来从无败绩,当然那是遇到于景渡之前。
自从于景渡开始带兵之后,他就接连吃败仗,后来和于景渡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此人还扬言,说要取了于景渡的脑袋当酒壶。
结果当时放完话之后不久,就在战场上险些让于景渡一枪挑开了肚子。
“这厮做梦都想杀了本王,如今本王在京城,估计给他急得够呛。”于景渡冷笑道。
“他们会不会趁着这个当口朝边军开战?”黎锋问。
“该来的总会来,这人不死,边关不会安宁。”于景渡道,“等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到夋国,他且得蹦跶呢。”
黎锋拧了拧眉,不禁有点担心。
他们殿下好不容易才从边关回来,就不能安安稳稳过过太平日子吗?
但于景渡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异样,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当日的早朝上,有人朝皇帝提了立储一事。
大概的说辞就是,太子被废,如今储君之位空悬,需得尽快立储,才能保社稷安稳。
皇帝对这话表示了赞同,还象征性地征求了他们的意见。
朝臣们一个个说得义正词严,最后说来说去也就是宴王堪当大任之类的。
就算有不看好于景渡的,这种时候也不会当着他面拆台。
更何况从太子被废之前,皇帝的态度就很明确了,一直对宴王颇为看中。
有心人甚至在去年于景渡的冠礼时,就已经看出了点端倪。
再加上私兵营一案是宴王殿下亲自办的,皇帝的态度早已是明摆着的了,朝臣就算不赞成,也不会糊涂到和皇帝唱反调。
更重要的是,于景渡如今在朝中连个对手都没有。
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子,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行动上没有表现出要争储的意思。毕竟要想做储君,除了皇帝看中之外,总得在朝中有点建树和人脉,才好服众。总不能一个皇子安安分分什么本事都没有,突然有一天跳出来就能做储君吧?
就拿于景渡来说,他过去的二十年里,的确一直在蛰伏,从未表露出要争储的意思。甚至在去年他回京之前,在百官的心里,他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更别说他冬天还病了那么一场,险些丢了性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资格和太子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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