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晚上就跟睡在冰窖里似的。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方岐生发现他不止盖着自己的被褥,还卷了聂秋的被褥过来。
聂秋冷得不行,迷迷糊糊间感觉带着雪松香气的温暖被褥又盖了回来,然后听到方岐生低声抱怨:“我都说了我不热,你还跑去要冰块。这下好了,我跟你都冷得要死。”
实在是太困了,这前半宿睡得着实不安宁,还做了些莫名其妙的梦,有他把周儒吊起来打的场景,还有聂秋突然一下就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场景,零零散散,折腾得方岐生都快精神衰弱了。他委实不想动弹,床边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他就只是下床把盆子挪到墙边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
虽然聂秋只略略提了两句,但是萧雪扬基本上是听明白了。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房间里寻了纸笔过来,边写边说道:“我给你们开一副用于祛除凉气的药方子,等会儿你们就去按着这上面写的去药房抓点药吧,中午的时候记得熬着喝了,免得受凉感冒。”
方岐生接过药方子之后,萧雪扬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这是外敷药,用来降温很合适,要是晚上的时候觉得热了,均匀地倒在毛巾上,然后覆在伤口处就好。”
聂秋先谢过了她,然后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昨天去如梦坊玩得怎么样?”
“唉,就像你跟我说的那样。”萧雪扬颇为惆怅地叹气,“我不得不承认,见过张妁之后,就感觉其他漂亮的女子都黯然失色了一般。不过,听她们唱唱小曲儿,看她们跳上一舞,坐在窗边吹着风喝着酒,倒是挺让人心情放松的。”
“你喝酒了?”
萧雪扬一哽,抬起手比了个手势,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只喝了这么一点点,真的。不过我觉得不是很好喝,又苦又涩,还是那种甜滋滋的果酒更好喝。”
她清了清嗓子,“啊,其实我是想悄悄问你们一件事儿……是关于黄盛的。”
方岐生感觉萧雪扬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要问自己的,果不其然,她说完之后,看了聂秋一眼,然后便看向了方岐生,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黄盛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这是你自己暴露的,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就只是透露给了周儒而已。
方岐生神色不改,略略瞥了一眼,聂秋是有点惊讶,萧雪扬纯碎是好奇的表情。
他闷闷地咳嗽了两声——他想他应该真的着凉了,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萧雪扬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黄盛的脖子上挂着根红绳子,底下拴了个小巧精致的玛瑙,我之前其实也见到过,不过他一般是藏在衣服里的。在如梦坊的时候,黄盛不小心把酒打翻了,然后他就脱去了外衣,里衣松散,红玛瑙就顺势从他的衣襟中滑了出来……”
“有个姐姐看见了,说这饰物真好看,问他是不是心上人送的。”萧雪扬说道,“我本来没有太在意,但是黄盛听完之后心情还蛮好的,走的时候还多给那位姐姐留了银两。”
怎么瞒?你说,这怎么帮你瞒?
方岐生觉得黄盛纯粹就是闲的慌了。
他按了按眉心,说道:“他确实是有意中人的。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和他提这个。”
“那是当然!”萧雪扬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心满意足,“我不会跟任何人讲的!”
萧雪扬离开后,方岐生转头就看见聂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经过了一整晚的梦境后,他看见聂秋露出这种表情就发怵。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他试探道。
“不,没什么。”聂秋下意识移开视线,起身说道,“先下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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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无端
聂秋最近心情不算特别好。
那晚他问店小二要了几盆冰块, 放在床边,结果两人都有点着凉。
幸好萧雪扬给他们开的药方子很管用,一副药喝下去, 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这其实并不是让他心情糟糕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也出在那一个冷得跟隆冬似的夜晚。
方岐生睡在外侧, 被冻得受不了,睡着睡着就把聂秋的被褥也卷了过去——后来醒了之后就把被褥盖回了聂秋身上,聂秋虽然睡得迷糊, 却也感觉到了那股暖意, 还有, 无法忽视的,从方岐生身上沾染的檀木与雪松气息。
然后,自觉理亏的人低声念叨了两句,就下床去挪盆子了。
这一觉就是这么睡到天亮的。
聂秋很不想提这件事, 但它确实是发生了。
他嗅着那股熟悉的、叫人安心的气息,做了点没办法拿到明面上说的梦。
太糟糕了, 他想。
聂秋上辈子活到二十四岁,清心寡欲, 无所企求, 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自然也没有做过这种梦, 倒不如说,自沉云阁之后, 他其实很少会做梦。
说实话,也没那么严重。
他也就梦到自己亲了方岐生一口而已。
而已。
聂秋深吸一口气,翻身朝向里侧。
都过了好几天了, 这无端又荒谬的梦境还是难以忘记,就像根坚硬的楔子,牢牢地钉在他胸口处,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只要稍微松懈,聂秋就会回想起梦境中真实得可怕的触感。
方岐生的嘴唇并不厚,亲上去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么柔软,不过确实是温热的。或许是那罐桂花腌蜜橘给他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他感觉梦中的方岐生刚吃过甜腻的东西,唇角,齿列,舌尖,连呼吸都带着股甜,聂秋一向不爱吃甜的东西,但却忍不住向内深入……
想到此处时,房门嘎吱一声开了。
聂秋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赶紧把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抛掷脑后。
前几天,千里迢迢跑去找药草的魔教郎中,典丹,终于是圆满完成任务,回到了皇城。
这最后一味药总算补齐,给方岐生的这场病做了个收尾。
身上的伤养好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出门找了周儒。
虽然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不过,就看方岐生那副怒气腾腾、气势汹汹的样子……
估计周儒是难逃一劫。
回来之后,聂秋明显看出方岐生神清气爽,像出了口恶气。
方岐生瞧着他还躺在床上,笑道:“你这一个午觉不会要睡到晚上吧?看我干什么?”
聂秋听到方岐生的话,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天了,很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心想,他现在这副模样也太像肆无忌惮的放浪之徒了,只希望他刚刚的眼神不会太过奇怪,若是叫方岐生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这位年轻的魔教教主应该会吓一跳吧?
他坐起来,轻轻打着呵欠,下了床去换衣裳。
算了算时间,今天晚上就是结缘灯会了。
戚潜渊还没派孟求泽带口信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总之,结缘灯会过后,也就是与聂家决裂过后,聂秋就该和方岐生离开皇城了。
毕竟皇城内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都要回魔教总舵,聂秋现在最忧虑的一点应该是萧雪扬该去哪里。
他拢紧衣襟,手指沿着边缘处向下滑动,把皱褶抹平,然后扣好腰封,拿过覃瑢翀给他的那枚玉佩,连同含霜刀一起挂在了腰间。
方岐生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问道:“这螭虎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聂秋的手指一顿,那种奇怪的心虚感又升上来了,明明没有任何地方亏欠方岐生,但当他问出这句话之后,聂秋甚至觉得手中的玉佩热得吓人,好似烫手山芋,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直接把它藏起来,“是覃瑢翀在霞雁城的时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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