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能够自由行走的结果,梁轻已经很满意了。
经过三年的相处,陆以跟梁轻结为朋友,他意外地发现这个传说中阴险而狡诈的镇国公出奇地好相处,甚至待人毫无尊卑贵贱之别,反而和气地好似人人平等似的。
陆以觉得,怪不得归一这种榆木脑袋的,都愿意待在对方身边。
陆以跟归一自那日在温泉池里就结下了梁子,两人一直不太对付,梁轻也尽量不将两人单独安排在一起。
然而梁轻并不知道,自那日被归一戳穿男扮女装后,陆以拿着药箱去对方房间里,以医师的身份压着对方敷了整整十日的药草、喝了三个月的极苦煎药。
归一喝的险些丢了味觉。
只不过这种情况不会发生,陆以作为神医,下手有分寸,给归一的药都是控制了剂量的。所以等归一发觉出陆以在捉弄自己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因为归一的行踪实在是太隐蔽,梁轻也不知道对方每日做了什么。直到这一日,梁轻上门找陆以出去逛街的时候,听见了屋子里一声物体掉落的动静。
梁轻当即就推门进去了,就见陆以将一个男子扑在地上,仔细一看,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劲装,原本没什么感情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摔的不轻。
梁轻呆住。下面的人竟然是归一。
归一闷声道:“没摔吧?”
陆以气鼓鼓爬了起来,道:“你急着跑过来干什么!我绊一下又不会摔倒!”
梁轻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用担心归一将来会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就这样,梁轻放了归一自由,还给了对方一个宅子的地契。
将来过日子,不能没有房子。
如果以后要随陆以走江湖救治百姓,得了空也可以回临安住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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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满十二岁后,基本上摸索出了该怎么做一位合格的皇帝了。劳心劳力这么多年的梁轻和萧承衍终于松了口气。
梁轻受到归一的邀请,决定趁着春和日丽,去江山各处走走。
萧承衍终于获得两人独处的机会,非常同意,着手准备东西。
因为梁轻身体不好,加上腿伤,准备了不少祛湿除寒的药草,保暖衣服,和一些防身用的暗器。
然而还没出发,梁轻突然病倒了。
或许是前段时间操心的太多,一缓过来,他这‘娇贵’的身体就先没撑住,要休息了。
不同于滴水观音毒发、或是受重伤时的剧痛和瞬间昏死,身体因为操劳过度而透支后,就开始抗议和陷入低谷,这种胸口闷痛、四肢无力的感觉更加漫长和无休止,让梁轻连续几日低烧不退,卧床不起。
陵王府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连带朝臣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没有镇国公的早朝实在是太可怕了,摄政王摆着一张冷脸,仿佛下一刻就会说,事都办不好,拖出去斩了。
南越朝政诡异地陷入了最为和谐的时段,众人战战兢兢地做事,就好似生怕哪一刻触了摄政王的霉头,直到陆以从江湖赶过来,情况才好了点。
自从梁轻生病,萧承衍每日三餐,都会回来亲自给梁轻喂药和贴身伺候,从不假手于人。
梁轻身上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似乎全掉了,背脊瘦削,单薄的白色里衣下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如墨般的长发垂在身后,他靠在萧承衍身上不动弹,倦怠的眉眼微垂,像墨般在苍白的面容上晕开。
病中的梁轻,比睡梦时多了几分清冷,比在公众场合里却多了几分柔软和好欺负。
萧承衍越看越觉得心动的要命,他忍下念头,低声朝怀里的人轻哄:“轻轻,再喝一口。”
“太苦。”梁轻不想多说话,扭头埋进他颈间。
他因为低烧,身体温度偏高,气息也很烫,萧承衍放下碗,握着对方垂在身侧的细白手腕,将人扶正了,说:“乖,不喝就凉了。”
以前那几年,梁轻和萧承衍扛起南越江山的巨担,总以为自己已经够成熟了,是个合格的位高权重、淡然从容、处事不惊的镇国公了,丝毫想不到,此刻的自己不但矫情,还格外黏糊。
梁轻侧眸看了看那黑乎乎的药,扭头又将头埋进萧承衍肩膀上,“喝完吃点甜的。”
“陆以说你不能吃甜食,会跟药性相冲。”萧承衍揉了下他的背脊安抚,“我给你吃,吃完亲你,好不好?”
梁轻果然答应喝了药,萧承衍便凑过来亲他,这个时候的梁轻是最主动也最听话的,亲起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反抗,对方甚至还会主动有些地吮吸他的舌尖和齿列。
即便是为了追寻那丝微弱的甜味,萧承衍也会很高兴。
高兴的下场就是亲着亲着忘我了,再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将梁轻按在床头亲的眼尾泛红,连原本淡色双唇也红肿起来,给原本精致的面容添了一份抹不开的艳色。
萧承衍情难自禁,将人抱在怀里,埋在发间嗅着对方身上的药草清香。
梁轻本来就在病中没力气,又被亲了一通,推不开他,只好让他抱着。他觉得有些困,又想起方才那明显被占便宜的自己,心想萧承衍果然还是那个龙傲天。
心机那么深沉,都把他吃的死死的。
终于亲热够了的萧承衍放开梁轻,将人塞进被子里,仍未餍足似的在对方额头亲了一下,才起身将药碗和托盘拿了出去。
照料了人,萧承衍又匆匆赶去内阁处理事情。
陆以用的药重,梁轻头疼的睡不着,他干脆起了身,给自己披上衣服。五月初的天很暖和,一点都不冷。
恰好陆以过来探脉,见梁轻躺在主卧前走廊上的椅子上,陆以毫不见外地坐在他旁边,低头握着对方那细瘦的手腕,皱眉说:“我临走前就说了好几遍,你这身体必须金贵温养着,操劳不得。”
梁轻扭头笑了下:“谢谢你了,陆以。”
阳光将他的脸庞照的明灭不清,偏白的肤色像是要发光,只有双唇上的艳红格外显眼。
陆以将他的手放了回去:“我只是记得姓萧的说要保你长命百岁,你作为病人不配合,不能怪我食言!”
梁轻:“我知道。”
陆以发现他面对医师的时候,听话的不行,回头南越有事情,便又顾不上自己的身体。陆以道:“反正各大洲百姓安居乐业,也没有大灾大难,也不用我这个神医济世救人,我就在府上多留一段时间。”
梁轻一愣,朝他露出一个笑。
他的笑太明媚好看了,陆以忍住抱住这人揉捏一顿的想法,又看了看对方的嘴巴,说:“让那姓萧的多克制点,他下次再欺负你就找我,他不知道你在生病吗!”
这次生病有惊无险,梁轻很快就好了。
上至内阁朝臣,下至陆神医,都松了一口气。
梁轻觉得不要紧,萧承衍却不许他为朝政操心太多了,直接将梁轻揽下的各处事务都交给了旁人。如今朝政平稳,又招揽了各方人才,朝中不缺有才能的人。
梁轻跟萧承衍心意相通,也不觉得自己权力被削弱,他站得太高,总忍不住多管闲事。
不过最主要的是梁轻在萧承衍这里的信用太差了,又是替自己服毒、挡刀子,又经历过治腿时见过梁轻最痛苦难耐的模样,萧承衍恨不得给对方承受这一切,心疼的碎了一地又一地。
即便梁轻身体好了,萧承衍也总觉得对方一吹就倒,脆弱的不行。
甚至每日很早的时候,他就把梁轻抱上床休息睡觉。
但梁轻也有办法,把人撩的将自己忍无可忍压在床上,亲了一通,萧承衍哑声说:“你先睡,我过会儿来陪你。”
梁轻抓着他的衣袖,他不喜欢太过受制于人,爬了起来,说道:“世子,我很怕疼,每次我都觉得撑不下去,水牢那一次,我甚至万念俱灰,后事都跟沈太后交代了。”
萧承衍一愣。
“不同的是,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那么多次凶险的情况,萧承衍次次将他的命夺了回来。
这种感觉好似一种安定的力量,让梁轻不再忧患害怕。
“治腿也是,每次生病也是……”梁轻说着,看着萧承衍依旧英俊而深邃的面容,抬手想去碰对方的脸,最后被人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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