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膀,挨过打的那里。
祝余再醒过来是第二天中午。
像梦里跑过马拉松,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泛着酸疲,被喂了半碗粥之后,终于缓过来点。
声音有点哑:“周叔叔,对不起啊。”
周嘉荣问他:“哪儿对不起?”
祝余:“飞机……飞机赶不上了吧?”
他倒还记得要演戏,因为疲倦而格外卷翘的睫毛,懒塌塌的闪了两下,好像真为耽误了回国的事而内疚。
一边鸡贼的观察周嘉荣的神情。
出乎祝余意料,周嘉荣并未对错过飞机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在意,但神色的确不愉,好像压着什么无可奈何的事。
到最后,只是摸了摸他的额头:“赶不上就算了。”
顿了顿,又道:“你要是着急,我可以让人安排私人飞机。”
祝余:“……”
还有这种操作?真是壕无人性!
面颊虚弱的蹭了蹭枕头:“我有点难受,不想坐飞机,周叔叔要回家吗?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又没出过远门……”
他脸色还虚白,嘴巴怎么润都起着零星的干皮,声气儿也弱,像是随时要昏过去的美人灯,风一吹就要散了。
周嘉荣心里想,还真演上了,剧组没白去。
可知道演的,心里一口气也憋了回去,怎么着看着还是招人疼。
再说,昨晚上出了那么多汗,烧的是真厉害,没少遭罪,配合似的考虑的一下,回复:“你安心养病,我不回去,就在这里陪你。”
祝余松快了,差点脑子一抽问那周家怎么办。
幸亏没提。
病人最大,嘴里没味儿,又挑挑剔剔的说想吃水果,想喝鸡汤,这这那那的嘀咕。
不过到最后,水果被否决了,鸡汤也被否决了。
前者是因为肠胃不能受刺激,不可以吃,后者是因为异国他乡,没有。
祝余没趣味的咂摸了一下,又睡过去了。
心安了,身体也需要休息,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出了一身汗,再醒过来是晚上了,又精神了。
病么,自我感觉好了七八分。
床尾的沙发上,周嘉荣正拿着平板处理公事。
周氏虽然现在不归他管,但有些尾巴还要处理,还有海外的一些资产,不过与他这副精英模式不符的是,沙发旁的小几上,放着个保温桶。
看祝余醒了,放下平板,拿着保温桶过去。
祝余在被窝里偷偷伸懒腰,伸到一半赶紧恢复病患模式,语速都比平常缓三分之一,活脱脱进化成了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周叔叔,这是什么?”
周嘉荣:“你点的餐。”
是鸡汤,他借了人家厨房做的,煲了一下午,就等着小崽子醒过来。
这一顿,祝余吃的可满足。
又出一身汗,在被窝里捂不住了,说想洗澡。
病人没人权,他现在做什么都要请示,眼巴巴的看拿着他刚才的碗清扫剩下一半鸡汤的男人,说自己都快臭了,又嘀咕:“我自己臭没关系,熏到你就不好了。”
周嘉荣眉眼沉静,在鸡汤的热气氤氲中从容的道:“没关系,不嫌弃。”
祝余:“……”
无奈的趴回被窝,心里不忿,扒拉周嘉荣的衣角,拿额头蹭他膝盖,还讹了两口鸡汤,最后终于得到了洗澡的允许。
洗到一半注意到淋浴器的温度。
他昨天晚上洗冷水澡,将温度调到几度来着……反正绝对不是三十八度。
难道自动恢复了?
疑惑了几秒,也就再没管。
洗澡之后,祝余照样光膀子出来,刚出浴室眼前就一黑。
挣扎着从布料里露脑袋,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被裹了块超大浴巾。
周嘉荣拿浴巾一角揉他脑袋,一边问:“好全了?”
祝余:“……没有,头疼,腿也软……”
后面的话没说全,连人带浴.巾就被抱回了床上。
晚上,周嘉荣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床的另一边。
理由很充分:“医生说你这次病的凶险,可能会反复,要有人照料。”
祝余:“……哦。”
自动的往另一边挪了挪,其实他也吓着了,也许是真被养娇了,以前大冬天下湖,什么事都没有,糙归糙,皮实。
第二天中午,祝余被允许外出散步。
这一天是大年三十。
大厅里漂亮的女服务员和英俊的外国小哥,在他和周嘉荣经过时会点头示意,相当的有职业水准。
但在职业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好像有什么特别好的事降临了一样。
难道外国人也过年?
祝余只是对大佬随便嘀咕两句,没想到大佬直接招过来一个服务员。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周嘉荣还给服务员了一笔小费。
等服务员走开了,忍不住问:“周叔叔,你和他说了什么?”
周嘉荣:“不是想热闹,我们运气很好,余余。”
祝余:“热闹?”
周嘉荣:“今天晚上有露天宴会,全城的人都可以参加,还会放烟花……我记得你很喜欢烟花,要去看看吗?”
还有这种好事?
祝余激动的就要拉周嘉荣去看。
拖着不让大佬回国,固然可以让对方免去周家,但国内春节的热闹却也无法感受到,正觉得有所亏欠。
这下可好。
周嘉荣把这小崽子拽回来:“时间还早,正式开始是下午四点,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换衣服,我保证你能去玩,好吗?”
比起祝余的兴奋,他要淡定的多。
祝余说好,被抓去吃饭的时候还嘀咕:“好端端的办宴会,也不知道这里的宴会什么样,他们好像很喜欢跳舞,不知道有没有耍杂技的,咱们之前看的那个可有意思了……不知道吃什么,燃不燃篝火,咱们要不要找买个红灯笼?也算过年了……”
周嘉荣安静的听他说,最后道:“都可以。”
下午三点,祝余就急吼吼的催周嘉荣出门。
他听从周嘉荣的建议,既然是很放松的宴会,穿了宽松的衣裤,也给大佬搭配了好几套宽松短袖和运动裤。
区别在颜色和样式。
至于西装和衬衫,还是算了,太严谨,将人都冻住了。
周嘉荣看了看祝余身上的白色短袖,选了同色的衣服,只道:“宴会人很多,穿同样的衣服,找起来方便。”
祝余觉得有道理。
但真一起出去,又悄悄嘀咕,都是白衣黑裤,看着有点像情侣装。
还好,这里的国人不多,就算有也不认识他们。
三个小时后,夜幕微醺。
祝余兴奋的拉着周嘉荣在人群中穿梭,觉得他们运气真是好爆了!
宴会在一处露天的广场,广场旁边是好大的一片湖。
他看到好几个国人,这些人手里提着红灯笼,看到国人就会发一个,像在庆祝新年,篝火也燃起来,最边上一块临湖的空地,还有人在烧烤。
再往里,还有耍杂技的,比他们那天专门去看的也不差,还有跳舞的,各种各样的姿态和技巧,但非常有韵律,特别带劲。
晚上九点钟,无数烟火腾空,照的整个城市都亮了。
祝余一手拎着灯笼,一边看烟火一边情不自禁根据自己稀薄的经验换算,觉得只放烟花这一项,就是不小的开支。
周围人的欢呼声中,他对周嘉荣感叹:“周叔叔,也不知道办宴会的人和你比,谁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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