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科研 下(95)
只是熊大伯也不知道自家兄弟到底安置在哪里,只说得出熊二叔的姓名、籍贯和家里情况,边军一一作了记录,然后就让他们回到就安置营等待消息。
“这是这几天的第几户了?”
熊大伯哀叹一声。
一起逃难过来的人家都走了,眼见着就剩他们一大家子人,可是要咋办?
“爹,你急啥?!”
熊二山从院子里的水井中拉上来一桶水。
“咱们报了投亲,但又说不出大伯家到底住哪,那人家不得去查一查?”
“咋个查法呀?”
熊大伯一瞪眼。
“你二叔家熊柱子,叫柱子得多少人?边城这么大地方,这要是一个一个,可得查到啥子时候?找不着咋办?”
“找不着就找不找呗,在这不挺好吗?管吃管住的!”
熊二山还没说完呢,就被他老爹一巴掌扇在后脑勺上。
“你个混小子,怎地这样没志气?!光想着让别人养活,你还不如不个娘们!”
他指了指院子外正喜气洋洋坐上马车的一户人家。
“王寡妇还带着个孩子呢,人家都敢报逃难,自己找饭吃。你有手有脚的,凭啥在这死赖着?!老子跟你说,白来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正说着,他就见到长子熊大山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喜气洋洋。
“爹,二弟,户所那边说找到咱二叔家了!军爷让咱全家都过去户所,人家要跟咱问问情况!”
听他这样说,熊大伯“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喜得两眼放光。
“可是当真!?找着了?!”
“当真当真!”
熊大山笑成了一朵花。
“说咱上次报了二叔的名和籍贯,人家就把这事儿报了上去,也不知咋找的,反正听说是有消息了!”
“现在让咱全家都去,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去!去!大家都去!”
熊大伯一拍巴掌。
“咱正经的亲兄弟,咋能对不上!”
很快一群人呼呼啦啦到了军户所。
文书听了他们的来意,从身后的柜中取了卷册出来,翻了翻。
“你们家亲戚叫什么名字?”
“叫熊柱子,你是我亲兄弟。以前住在涿州二郎河附近的蒙牛屯,涿州打仗之后,便来了北边。”
他说话的时候,那年轻的文书便拿着根木炭笔在布帛册。
不,不,好像不是布帛,是比布帛还要薄的什么,上面满满地写着字。
熊大伯没上学学塾,所以看到能读写的兵丁格外羡慕。
边军的兵可真厉害,还会写字……这在他们老家,可是只有世家子弟才能学的玩意呢。
要是他家的娃也能有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一开始只是隐约的羡慕,可随着投亲之旅的展开,这种羡慕逐渐膨胀,最终变成无法控制的渴望。
熊家人这才发现,原来传说中偏僻荒凉的边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不亚于中原的繁华模样。
整齐的水泥房,衣着简单却质地厚实的普通人,壮实活泼的男娃女娃,以及空气中隐约弥漫的饭菜香。
乱世之中,这哪里还是什么苦寒贫瘠之地?这分明就是世外乐土!是即便在繁华似锦的中原,庶民们也不曾享受过的自由之地!
“爹,二叔家住的也太好了,比咱老家还宽绰。”
熊二山小声嘀咕道。
熊大伯没说话,担心说不羡慕那可是假的。
自家兄弟老实憨厚,混得也不甚出息,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土鳖翻身,看这小院收拾得多齐整?!
熊二叔听说自家兄长才来投亲,早早便带着家人在门口等候。
能在乱世中与大哥一家重逢,熊二叔是打心眼里高兴。刚好最近边军开放了流民落户政策,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大兄,盼望着之前托人送出去的消息兄弟一家能收到,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了。
看着自家男人,高高兴兴的跟兄弟在外边叙话,熊大娘带着几个媳妇走到后厨。
虽说来者是客,可操持一家子的午饭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熊家都是勤快人,不可能放着妯娌婶娘自个忙活。
“呦,环娘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熊大娘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侄女儿。
“可是定亲了?”
“没呢,不急。”
熊二婶笑着回道。
“吓!咋不急哩?”
熊大娘被吓了一跳。
“及笄的年纪,现在就得相看,不然好的可都没了。”
熊大娘还是个热心肠,张嘴就把事情揽在身上。
“你等着,等大娘安顿好了,大娘帮你张罗张罗,我们这一路过来的有好几个好的小子,又勤快又懂事,将来能有出息!”
这话环娘不好回答,做人娘亲的熊二婶先是谢过大嫂,然后如实地说了环娘的情况。
“现在在定安城里学本事呢,将来要去医馆上工,现在她也没心思相看。”
“啥?环娘上学了?可是会读书识字?”
熊银环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熊二婶略骄傲。
“读书识字自然要会的。大嫂啊不瞒你说,我都没想到咱家这个丫头这么聪明,她们是和学坊里的小郎君一并考的旬考,环娘得了第一名!”
熊大娘捂住嘴,看向熊银环的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
第一名?!那不就是文曲星啦!
环娘有这本事,生成女娃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女娃也一样能有出息!”
熊二婶哪能看不出大嫂的心思。
“咱们边城没那么多劳什子的规矩,女娃只要聪明勤快,一样也能有出路!大嫂你住久了就明白了!”
啧啧,这就“咱们边城”了,明明也就早过来半年多的光景。
熊大娘看着脸冒红光的弟妹,看着整齐宽敞的小院,看着眼前的二侄女,心中也对未来生出了几分期待。
也许,这里真的不一样。
第250章
三月初一, 大地回春,正明帝刚刚任命的骠骑大将军虞正耒骑马立在城头,面沉似水地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胡骑大军。
他的兄长虞正乣在浞州之战中被胡人突袭, 被俘后直接砍头示众。尸体被切碎喂了豺狼,头颅则是在浞州城足足挂了十天, 以示对东西二帝的挑衅。
这事被虞家引为奇耻大辱。
虞正乣出身虞家嫡系, 少年时代便有文武全才之名,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浞州一战教他领兵, 正明帝司马良是寄予厚望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 大战正酣之际忽然冲出了胡人,伪将石崇德虽然也命殒此战,但人家至少是死在战场上。虞正乣战败没有自裁, 被俘后还被百般折辱,这就是在扇虞家和正明帝的脸面。
正明帝大怒,但又不好真的下旨斥责虞家。解藤、解泽先后殉国, 解家赔了五万精兵在同淄城,元气大伤, 现在虞家在朝中一门独大, 他不得不考虑对方的想法。
于是,面对逐渐逼近的西胡大军, 正明帝只得捏着鼻子强颜欢笑,把虞家嫡次子虞正耒升为骠骑大将军, 守卫旧京门户东莱城。
虞正耒也是员猛将, 一上任便操练全军,把个东莱的城防搞得有声有色,大有拒胡人于城下的意思。
而个中的缘由, 其实正明朝上下都心中有数。自从同淄沦陷之后,胡人便如入无人之地,连下永山关、铎阳镇两个战略要冲,更是趁着河道冰冻西渡金波河,占据了河西城。
河西城以西便是东莱,东莱若是守不住,旧京危矣。
正明朝不是没想过求和。早在胡人占领铎阳的时候,朝中就曾经有人主张派出特使,想要与领兵的左谷蠡王以河为界,纳岁供保平安。
这事司马良是不同意的,他自觉身为司马皇室的纯正后裔,没理由给个蛮夷买命前,当初业朝的开国祖宗,那可是驱逐胡骑至漠北草原,这个脸他司马良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