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科研 下(123)
若是把他也被立了一座……
宁锯子打了个哆嗦,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不不不不不!墨宗是讲科学的宗派,绝对不允许烧香拜灵搞封建迷信!
“所以我们造……造出蒸蒸蒸汽机,然……然后……后要干什么?”
一旁的天匠人纳达,操着半生不熟的业朝官话,结结巴巴地问道。
虽然觉得这装入煤就能转动的机关很神奇,但和他想象中的庞然大物好像不大一样,力气也就两三匹马的模样,造这玩意出来该怎么用呢?
干什么?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
以他的最终目标,自然是要造火车。
可目前的蒸汽机还是个入门款,常温锅炉根本做不到那样复杂的工作,它只是工业化的一个起点。
常压蒸汽机是单作用机,如果要将活塞往复运动变成旋转运动,必须添加曲轴和偏心轮。多向运动的结果,便是杠杆施加在曲轴销的向下压力要足够稳定,对于零件的铸造工艺也要求更高。
除此以外,想要真正把蒸汽机运用起来,还需要攻克承压锅炉这一关。承压锅炉是压力容器,内中产生的水蒸气可以提供强大的动力,这才是蒸汽工业时代的真正核心。
只是承压锅炉的工作压力较大,对于铸造的要求更苛刻,稍不留神就会发生爆炸事故,宁非目前还不敢冒险。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地走。
接下来,他准备在九凌城的水力机械中添加蒸汽机的应用,比如机械水泵,机械风箱,机械车床。如果能改进坩埚炼钢的炉温和通风,直接产出液态钢水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铸造承压锅炉的原料就有了。
一切的一切,常压蒸汽机都是起点,这一波不亏。
宁锯子虽然缺席了改造船下水的盛况,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如今边军已经有了三艘改装完毕的炮船,第四艘和第五艘的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很快也要出海试航。同时,九凌城中的精工坊在全力赶工,冶铁高炉日夜不熄,一批批的炮弹经检验合格之后被运送到白鹭口,为大船配加战力。
等宁锯子终于从自家实验室回神的时候,他蓦然发现,时间已然到了夏末。
白鹭口附近有边军的农场,良田虽然不多,但靠近黑风山脚的谷地还是比较肥沃的。去年占领白鹭口之后,封恺就派了军屯过来开荒。
带队的人正是琼枝的阿爷。老头农事经验丰富,为人又忠诚可靠,在一众军屯中颇得重用。
这次他是以技术指导的身份,坐着大船进入白鹭口,生平第一次看到大海的老头十分激动,直言这辈子快到头还能有这样神奇的机遇,这辈子算是值得了。
事实上,老爷子的日子也的确被人羡慕。一同来的军屯都知道他有个出息的孙女,现在在九凌湖羊毛坊做工,是个很厉害的管事,还因为改良织机而受到嘉奖!
一个还没嫁人的小丫头就能有这样的本事,未来可是不愁了!
“还成,还成,总能给自己挣口饭吃。”
面对众人的恭维,老军屯摸了摸胡子,笑得有些尴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家琼枝的确是个出息的姑娘,祖上几代男丁都没她混得出彩,但家里这不是还有个不省心的嘛!
桂枝如愿嫁进了王家,但这丫头眼高手低,心眼还小,看到阿姊如今过得不错,她就开始后悔当初让了去作坊的机会,时不时就要闹一场。
前段日子更是离谱,她竟然连声招呼都不大就离了夫家,跟着人家去石沱坡考工。
去就去吧,结果半点都不省心,闹了个没脸不说,还卷入了细作的祸事。最后还是琼枝把人领回来的,被王家孙女婿接回家。
人虽然回去了,但人家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丫头胆大心野,不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人,夫妻俩的情分也渐渐淡了。
日子过得不甚如意,桂枝每次回来都是拉着脸,像是谁欠了她一样。老军屯见她就觉得头痛,又不想听她整天怨天恨地的,索性出来白鹭口干活。
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来白鹭口的军屯中很多都是有经验的老把式,随船运来的工具和肥料又充足,春天种下的土豆和玉米,如今已然到了成熟的时候。
进入小冰河期的第二年,依旧是天灾人祸不间断。中原几次大暴雨,而原本雨量充沛的整个乌知河流域反倒干旱,整个夏天下过雨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好在白鹭口位于乌知河下游,水流有多条支线补充,加之水龙车不间断灌溉,土肥追加及时,倒也足够白鹭口一城的口粮。
“已经秋天了啊。”
宁锯子站在田埂上,看着军屯门在田里忙碌的身影。
不,其实也不算很忙碌。
两三个人配合着操作一套农具,收割比之前的纯手工要轻松许多,一天下来能趟完不小的面积。
这些农具是为了应对九凌湖附近的大田而专门研发的,属于墨宗木工班的集体智慧。自从那群木匠见识过了齿轮、传动带、连动杆这些机械部件,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脑洞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砸。
宁非对这样的局面也乐观其成,大力鼓励木工班众弟子勇于创新,就算再可笑再离谱也没有一票否决,还真就搞出了像割麦圆车、滚地犁,脚踏脱粒桶这样的农具,并迅速推广开来。
如今,无论是边军还是九凌城,大田多用上了木工班出产的农具,每一旬的订单都接到手软,想要成品都要排到明年,生意十分火爆。
人手不够,那便广招门徒。宁锯子是带着拉人头的任务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善,一早便指定了扩充墨宗规模的发展计划。
每一年冬季农闲,墨宗会在石沱坡考点举行招生会,欢迎有志于科研创造的同好加入。
虽然都是在石沱坡,但墨宗这一场却是全年考试的重头戏,竞争之激烈甚至不亚于现代某些考试,望子成龙之心古来有之,尤其是对于没有受教育机会的寒门父母来说,能进墨宗学本事,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前程了!
没看到城里那些最热门的匠房都是墨宗开办的么?!就算不是墨宗,那里面真正说了算的大能也是墨宗出来的,以前只能在城里给人垒猪圈修房晾的土木组,人家现在都开始造钢筋水泥的大桥了!
只要能靠近匠房,那就能去九凌城里的学房读书识字,以后生计也有了着落,这就是一条通天大道啊!
于是,为了一年一度的考试,无数寒门家长又抡起了柳条枝,“督促”着自家娃努力上进。
甭管是男娃女娃,哪个能上就送哪个,实在不行再让他们去考工坊!
据宁锯子听到的八卦消息,几家作坊其实也在暗搓搓地较劲。从“三足鼎立”到“九大门派”,墨宗的几乎门类不断细化,大家的胜负欲也跟着成倍数增长。
平时在业务上井水不犯河水,年底算收成便是一场恶斗。
这之中,农组因为是根基行业,有政策保护不说,领头的还都是长辈,地位超然。余下几家便谁也不服谁了,私底下没少竞争,从成果到利润再到福利,再到招生,说是年终大戏也不为过。
最近木工班因为造纸和印刷《定安报》而成为大热门。许多人家都觉得这是个清雅的活计,与书香打交道,说出去都透着文气。再加上那场农具创造活动,重视在军屯和农户中积累了不少好感值,于是,一直以来都处于劣势的木工班这次终于扬眉吐气,大有超越铁匠坊和船队这两个大热门的趋势!
“矩子,今年墨宗准备招多少生员?”
老军屯推着割车过来,笑着问宁非。
“我们屯子里有个后生去年考铁匠坊没成,今天想要再试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铁匠坊可不是光有把子力气就行的。”
宁非笑道。
“冶铁,温度燃料矿石都是学问,最是需要细心和耐性。”
他以为老军屯是想走后门说清,最近各大匠房都是热门,走他关系的还真不少,这种明里暗里的打探简直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