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边亭瞥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离凌晨十二点,只剩下一分钟。
“生日快乐,靳以宁。”边亭牵起靳以宁的手,晃了晃,眼中星星点点,“许个愿望吧。”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靳以宁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发动了车子,“我把愿望给你,你帮我许一个。”
靳以宁这句话刚说完,时间已经跳到整点,他的生日过去,这时再许愿,就不灵了。
“我也没什么想要的。”然而边亭并不觉得遗憾,说,“走吧,回家了。”
车子驶进万家灯火,新家离两人工作的地方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车停进车位后,两人各自下车,靳以宁关上车门,抬头看着边亭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忽然停住了脚步。
边亭已经先走出了几步,见靳以宁一下车就站在门边发呆,转过身,纳闷道,“怎么了?”
“没什么。”靳以宁笑了笑,快步跟上去,牵住边亭的手。
他确实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愿望,靳以宁想。
因为和你一起,一生都是美梦。—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结束啦,这篇文比较长,也是我写过最长的一篇,好感谢大家几个月的陪伴。
今天更新三章,接下来是两篇番外,讲的是他们小时候的交集,和他们分开那两年间的一些事。
好舍不得大家,希望下本书还能遇见(挥手)~
◇ 第110章 番外(1)
港城八月的一天,季昀开着车,一路晃晃悠悠,从长途汽车站里出来。
他这台老爷车浑身都是毛病,连空调都坏了大半年,一直没时间去修,正午的太阳一烤,车里热得像只大烘箱。
“儿子。”他打开车窗,让外头的风吹进来一点,“这几天和妈妈一起去旅游,玩儿得怎么样?挺开心的吧?”
坐在后排的是一个少年,他的脸朝着窗外,只给警官一个后脑勺,把他的问题当作一个屁,不但没有回答,还皱了皱眉。
儿子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散发着“我不高兴”的信号,季昀知道。
也不能怪孩子生气,今年春节回家,季警官承诺儿子,如果能考到年级第一,暑假一家人去隔壁的S市玩。
结果儿子做到了,老季却因为工作食言了,最后只能让妻子和儿子两人自己出行。
妻子是一家公司的小领导,公司离不开她,旅行结束后直接回了家。儿子的假期还剩几天,就趁着暑假的尾巴,从S市坐大巴来港城探望父亲。
“对不起宝宝,爸爸临时有任务,不能和你们一起去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季昀自知理亏,哪里还敢挑剔儿子的态度,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明年暑假,爸爸一定陪你和妈妈去玩好不好?”
这话一出,决心把他爸当空气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
“明年明年,每次都是明年,大骗子!”他依旧看着窗外,可能在大巴上睡过觉,头顶上的几缕头发直挺挺地翘着。
“还有。”他气鼓鼓地补充道,“别叫我宝宝,我已经上中学了!”
季昀哈哈直乐,小伙子害羞了。
“好好好,宝宝。”他大概是嫌儿子不够生气,故意火上浇油,“以后不叫你宝宝了,宝宝别生气,是爸爸错了,宝宝原谅我吧。”
儿子果然大怒,扭头瞪向他,“季昀!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些天你在港城,爸爸好好带你逛逛,港城好吃的好玩的可多了。”挨了儿子顿骂,季昀不知怎么的就高兴了,陪起笑脸,“再一起去挑个礼物带回去给妈妈,好不好?”
靳以宁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重新看向窗外,心里默念着“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他这个父亲就是这么没心没肺,他又不是第一天见识到。
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一家人常年分居两地,和爸爸见面的机会难得。靳以宁不想浪费在闹别扭上,很快处理好情绪,准备找个话茬,和爸爸好好聊几句各自的近况。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喊一声“爸”,季警官一脚急刹停下车,险些把他拍在前排座椅靠背上。
靳以宁扶着脑袋,艰难的坐起身,他那个做事没谱的父亲已经开门下了车。
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发现犯罪分子的踪迹了?
他连忙来到车子的另一侧,扒着车窗往外看,窗外哪有什么法外狂徒,他爸爸正站在路边,弯腰和台阶上的一个小孩说话。
那是一个很瘦小的孩子,看上去六七岁的模样,长相倒是机灵可爱。身上短袖洗得发白,裤子短了一截,脚上的一双帆布鞋大概是小了一码,后脚跟没法塞进去,鞋子要掉不掉地挂在脚上。
像根小豆芽菜——靳以宁的脑海里“噗”地冒出一个念头。
小豆芽菜的手里提着一只木箱,肩上搭了块脏兮兮的抹布,这模样,应该是在做一些给人擦鞋的活计。
季警官脚上那双运动鞋穿了三年,都洗出了毛边,自然是没有什么擦鞋的讲究。他蹲在路边,和小男孩说了几句话,又手痒捏了捏他白嫩嫩的脸,笑着道了别,起身朝车子的方向走来。
季昀回到车上时,靳以宁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车子开出许久,靳以宁才开口问,“刚刚那个小豆芽菜是谁?”
季昀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儿子说的是谁,忍俊不禁,“什么小豆芽菜,刚见上面就给人家取外号,不礼貌。”他笑盈盈地看了眼后视镜,一脸得意地说,“他是我在港城的好兄弟,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无数次经验告诉靳以宁,他爸爸的承诺信不得,说是要带他好好逛港城,结果他们父子俩到家,水还没喝上一口,季警官就被一通紧急电话Call走了。
之后几天,季昀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每天几条信息叮嘱儿子桌上有钱,自己出去吃饭,出门注意安全之类的老生常谈,再难见人影。
这次靳以宁没有再和父亲生气,也没有添乱,很听话地接受了安排,每天自己出门走走逛逛,睡前在厨房留好宵夜。
爸爸的工作很不容易,他一直都知道,他一直以父亲为荣。
几天后的傍晚,靳以宁照例出门吃饭,来到关帝街的时候,遇见了那根小豆芽——不对,遇见了他爸爸的好兄弟。
他还是那天的装扮,一身褪色的破衣烂衫,不过没有再拎着那只可笑的擦鞋箱,而是在胸前挂了一个比他人还宽的木盒。
木头盒子向外敞开着,里面花花绿绿,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香烟火柴打火机,小豆芽挂着大盒子在各个大排档之间穿梭着,卖力兜售着盒子里的烟和杂物。
靳以宁远远看着,觉得他的模样挺有趣,刚看了几眼,排档里那个膀大腰圆的老板一把拎起小男孩的脖子,提溜到店外,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路边。
“滚滚滚,别在这里妨碍我生意!”
这小男孩也不是个善茬,跌倒在地后,很快又向小炮弹一般蹿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扑向老板,呲牙咧嘴的。
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他又被老板一巴掌盖了回去,人摔了,盒子里花花绿绿的东西也散落满地。
“别给脸不要脸!”
老板火气上来了,还想再打,靳以宁连忙上前把人挡开,“大人欺负小孩,挺光彩的是吧。”
“今天算你走运。”
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老板见店门口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没有把事情闹大,骂骂咧咧地走了。
靳以宁蹲下身,帮着男孩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多谢。”
小豆芽麻利地收拾好盒子,头也不抬,嘴上这声谢也没什么诚意,看来这样的事他早已习以为常。
靳以宁也站起身,那一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给我包烟。”
靳以宁并不抽烟,买这包烟,就当是帮衬爸爸兄弟的生意。
小男孩这才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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