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明都没有正式确立过关系。
喉咙不知不觉染上干渴,岑霁随手从身侧长桌又端一杯饮品,视线却不自觉看向某个地方。
看那道身影和一位穿白色晚礼服,长裙缀着晶亮碎钻,如夏日白栀一样的漂亮女孩交谈。
微微低头,被鎏金冷芒矜冷装饰着的侧脸线条一瞬柔和,眉眼也好似溢出一点温柔。
岑霁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
空气也变得窒息闷热,不知道是不是大门紧闭,宴会厅人影太多的缘故。
他送玻璃杯到唇边,试图用冰饮驱散心中燥热,入口才发现端错了,是一杯香槟。
热意没有驱散,甘甜的酒精醇香却在口腔弥散,牵出脸上一点微红的酒意。
岑霁于是放下酒杯,和万总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宴会厅外面。
在花园长廊吹了一会儿风,忽然一个人影融进裹挟着浓郁花香的晚风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到落进月光的静谧立柱后。
脊背贴上冰凉的柱面,继而熟悉清冽的雪松气息缠裹而来,他被一个怀抱深深拥住。
“岑岑,我好想你。”
岑霁身躯一僵。
立刻知道抱住他的人是谁。
他迟缓地抬了抬手,想回拥过去,可是思索半晌,到底找不到合适的身份,最后就这样茫然无措地垂手让对方抱着。
两人在花香浓郁的静谧夏夜中拥抱了一会儿,月光淡淡,落在两人身上,和身后的立柱一起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很长的影子。
岑霁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这样从宴会厅里出来好吗?那个女孩……我是说,应该有很多人等着你应酬。”
“你看到了?”
“什么?”
“没什么,有人问我无性恋的传闻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交往对象。”贺崇凛收拢手臂,像在拥抱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梦境,“我说,是真的,没有交往对象,但我有喜欢的人。”
岑霁身躯便又僵了僵。
然后听抱着他的人继续道:“她问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是很美好的人,有漂亮的眼睛,有看到就让人跟着心情愉悦的笑容,还有一颗总是为别人着想的水晶般的心。”
“还有,岑岑,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对你冷淡,我只是害怕和你多说一句话,多看你一眼,就忍不住当着大厅那么多人的面抱你。”
晚风轻和暖畅,从远处拂面而来,伴随着男人低低的话语。
岑霁终于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可以交织着甜蜜,喜悦,酸楚,难过……还有刚才那一瞬的拥堵和酸涩。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像不知道怎么拥抱回去的手一样,不知道怎么开口,或是开口说什么。
最后等男人诉完思念,言辞不搭地问了句:公众号梦白推文台“你最近睡觉还好吗?”
说完,空气中静默了。
岑霁想,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收回这句不合时宜的尴尬话语。
他算是体会到有些人在群里冷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在有人给他暖回来,浮动在脖颈处的呼吸声说:“我有听你的按时睡觉。”
岑霁便松一口气:“那就好。”
空气沉默,又开始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岑霁觉得不能这样下去,抬手推了推。
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根本推不动,反而质问一声,坏人先告状似的:“你又要把我推开吗?”
岑霁有些无奈:“我没有想推开你,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在一起。”
搂着他的手臂终于也僵了僵。
时间回溯,他们两人再一次回到这个僵持的问题上。
那个潮湿雨夜用输入框文字代替的情绪果然沉重,像那晚细密砸在玻璃窗上的雨珠,谁也没办法平静地将它们复述出来。
他听他再次问道:“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岑霁闭了闭眼睛,语气决绝:“不能。”
“我不想破坏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让你们因为我起冲突。如果你有一段感情,要爱一个人,我希望是受到大家祝福的。”
最起码不要被亲弟弟们用震恼怨念的目光看待,因此生出嫌隙,兄弟阋墙。
“我知道了。”半晌,拥着他的力道松了松,声音低低,似在耳畔浮动,又好像非常遥远。
“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有轻柔的吻落在额头和眼睛上,飞鸟柔软的翅膀似的。
却不再像那天他们第一次接吻一样,掠过眼睛,飞跃鼻梁,最后缱绻缠绵地落在唇上栖息。
它只是短暂地飞掠而过,在岑霁还沉溺在这样柔软的触感中时,就随那阵拥裹过来的沉冽雪松气息和浓郁花香一起,消散在白色立柱下的皎洁月影中。
岑霁知道,这一次他彻底把梦粉碎了,没有拼凑起来的可能。
他呆呆地望着身影离去的方向,在花园长廊长久站立,思索要是一开始没有进入贺氏集团工作会怎样。
如果没在面试那天打翻别人的咖啡杯,又不小心撞进清冽的气息里,会不会就此错过总裁助理的面试时间。
然后,他不用进入秘书处。
不用在男人身边待三年,今年是第四年,不知不觉已经过半,马上要第五年了。
不会和几个弟弟们产生交集,不会在大雨滂沱的下午进入陆野的主线,走进这个故事,和他哥哥产生一段感情。
时间怎么就不能倒流呢?
岑霁望着头顶上的星空,想到那个水晶世界里扭曲的星云。
听说黑洞引力足够,就能扭曲时间,有可能回到过去。
可惜他们的世界不是黑洞,这种说法也是一种猜想。
他不得不收回视线,掩埋掉心中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穿过花园长廊,返回亮着华灯依旧觥筹交错的宴会厅。
脚步踟蹰,却终究要走过去。
一只手从阴影里伸过来,截住他的呼吸。
岑霁张口:“贺崇凛,你怎么……”
眼皮沉了沉,星空和鎏金似的灯光一同坠落。
他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第113章
向芸今天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清早起床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岑景耀安慰她:“不用紧张,可能是没睡好觉,我帮你揉一揉。”
他帮妻子按摩了下眼角和太阳穴的地方, 动作轻柔, 可是向芸依旧心神不宁。
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延续到晚上,小店打烊,她给芃芃打了视频通话, 确认女儿那边一切安好, 忙完工作, 刚进入酒店套房准备洗澡休息。
向芸便又拨通儿子的电话。
他们家有一个习惯, 无论谁出门在外,晚上临睡前都会和家人互道晚安,也算是道一声平安。
尤其是有了烁烁和念念后,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 每天晚上都会给双胞胎兄妹晚安吻。
可是今天晚上, 马上就要零点了,岑岑还是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这种情况很少见。
岑岑外出随领导出差或随行应酬,都会提前和他们说一声, 让丈夫不用给他留晚饭。
只有去年冬天一个晚上, 下了很大的雪, 道路不通畅,他跟随贺总出差不小心睡着了,是贺总帮他接的电话。
岑景耀看妻子面色担忧,心里也有点不安, 但仍笑着宽慰:“说不定跟新领导应酬喝醉酒没听到电话铃声,你也知道, 岑岑酒量差,沾一点酒就醉,他刚去新公司没多久,第一次和领导去这样正式的场合,免不了应酬几杯。”
刚说完,手机响了,发来一条短信:[阿姨,我是岑助理的同事,岑助理今天喝得有点多,我把他带到我家暂时住下了。顺便跟您说一声,明天我们还要和领导一起出差,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请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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