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出喜剧,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他自己突然就这么出现了。
他是怎么找到廖远停的?出现的原因又是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多太多疑问等着解答,廖远停仿佛被毛线缠住,只能尽力伸出一只手,抓住外面若即若离的真相。
刘忠什么都不愿说,他把自己包的非常严实,只能看到一双眼,而那双眼,阴郁,深沉,灰暗,与刘学大相径庭。
直觉告诉廖远停,他发生过什么。
他警惕着对方,对方说,他要见刘学,但见的方式,是在刘学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是他不要和刘学见面,他要暗自偷看。
廖远停问他原因,他不再说话。
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正如廖远停的意,他没有确凿证据能够证明这就是刘忠之前,他不想让刘学冒险。
而刘学一下车,看着熟悉的村室,眼眶瞬间红了。
心中的酸楚密密麻麻,仿佛针尖般扎着他。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墙根边蹲廖远停的时候,奶奶举着拐杖要把他打走,那条通往村口的路,是他经常找奶奶回家吃饭的路,小时候,奶奶曾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和他走回家,路上,她们会说很多话,比如今天的天好蓝呀,那里有只鸟,奶奶我的裤子又破了,到家,奶奶就会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眯缝着眼,拿着针线缝缝补补,补的歪歪扭扭,奶奶年轻时就不会做针线活,老了手还是那么笨。
那间破烂不堪的小院子,铺满了落叶,故地重游,刘学站在院口,一步都踏不进去。他咬着下唇,忍不住地哽咽。
有太多太多回忆,哪怕这里发生过很可怕的事,但这些都抵不过奶奶存在过的记忆。刘学甚至仿佛看到了,奶奶坐在院子中央,在他还小的时候,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就绕着她跑,让她捂住眼,和她玩躲猫猫,奶奶好笨,那么小的院子,每次都找不到他,只会笑着问,刘学哪里去啦?
刘学……刘学长大了。
奶奶。
刘学蹲下来,死死咬着胳膊,哭的止不住,眼泪掉在土地上晕开,一滴又一滴,像下了雨。
来时的路上他没有什么感觉,一来到曾经的家里,触景生情,他再也忍不住了。
廖远停站在他身旁,轻轻安抚他,没有劝他。
刘学哭了很久。
哭到生理疲惫,流不出眼泪。
他扶着廖远停站起来,没有往里走一步,转身往外走,廖远停跟着他,他声音很哑,说,我们回去吧。
嗯。
离开时,廖远停看到倒车镜里,站在树后的身影,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送刘学回别墅,廖远停折返回彭坏村。
推开村室门,刘忠很遵守诺言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看到了。
你想问什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
对视着,刘忠说:“看到了。”
停顿片刻,他说,“他过得很好。”
“为什么突然回来。”
“我每年都回来。”他理解了廖远停的意思,补充,“他们不知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知道徐喜枝去世了吗。”
“知道。”
他很平淡,而那双眼,廖远停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找到我的。”
“问的。”
“谁。”
“韩书德。”
韩书德?廖远停微微讶异,随即将一切串了起来,怪不得他第一次问韩书德刘学的事儿,韩书德表情古怪,后面又拿刘学的身世和他的关系威胁他隐瞒他杀害彭虎的真相,“你和他一直有联系。”
“对。”
“徐喜枝知道吗。”
“不知道。”他垂眸,像是笑了,尾音有些轻,“但她应该知道我来过。”
廖远停盯着他,“两年前,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忠抬眼看他,回应他的注视,阴阴郁郁的,没说话。
许久,他笑着说:“廖先生对我们的家事好像很感兴趣。”
他的眼神太阴沉,让人毛骨悚然。
廖远停毫不怀疑,如果他再逼近刘忠的底线,他会一跃而起,把自己也杀了。
那种绝望的亡命之徒气息像黑色的烟雾,缭绕在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一片厚重的阴云,压在人的头顶,喘不过气。
廖远停很淡地笑了,“让我猜一猜。”
刘忠皱眉:“猜什么。”
“猜你。”
廖远停背靠沙发,跷着腿,食指缓慢地点着膝盖。
“你每年过年都会回来偷偷看她们。但你身份特殊,不能常常出现,就和韩书德保持联络,以便第一时间知道她们的消息。”
“徐喜枝去世那天,我看到韩书德似乎在用手机拍照,我过去,他立马收起来,应该是在和你联系。”
所以窦静云会感到被人偷窥。
刘忠一动不动。
廖远停前倾身体给他斟茶,“放松。”
“我不一定和你是对立面。”
“你很在乎她们。”
他笑笑,目光深邃。
“我也一样。”
``
``
``
``
明明要过年了,廖远停怎么突然忙起来了。
刘学挠挠脑袋,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电视。
其实他一直很想去医院看看李峻。
他怎么样了,他的妈妈怎么样了。但他又隐约觉得李峻不会想让他看到他……
白天哭了那么久,非常耗体力。他没看多久的电视就上楼了。
临睡前给廖远停打了个电话。
廖远停那边好安静,嘱咐他盖好被子,他会尽快回去。
难道是在给他忙惊喜。
刘学甜滋滋地想,抱着期待睡着了。
却不知怎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就是在彭怀村,他站在堂屋的角落里,看着那个身材有些臃肿的男人,和他旁边那个很瘦的男生。
梦里的感知好真实,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难道是今天回去受到影响了?
梦里好像也是冬天,下着雨,噼里啪啦地落到房顶上,声音很大,听的人心慌。
堂屋的灯泡不怎么亮,还有些闪,新鲜的水果放在脏兮兮的茶几上,油光水滑,旁边放着削苹果的刀,锋利明亮。
徐喜枝拄着拐杖,没有说话。
大家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
片刻后,中年男人说话了。他说,你跟我走。
走?要谁走?走去哪里?
刘学茫然极了,看看奶奶,看看他,看看他,看看奶奶。
奶奶说,我和刘学不会离开这儿,不管你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都最好趁早打消念头。
打消?怎么打消?老子他妈饭都吃不上,你要我打消?
他站起来,气急败坏,声音扬的很高,甚至压过外面的雨声,“那你说,说,我爸是谁,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孤儿,你又为什么不养我,你说!”
徐喜枝静默的像一尊雕像,苍老的面容分割着阴影面,显得很落寞。
“不要冲奶奶吼!”
刘学站到奶奶面前,护住她,“这里不欢迎你们!不欢迎!”
“你个小逼崽子,还特么不欢迎我们,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中年男人抓住他的胳膊,两步把他扔出屋,刘学跌倒在地上,迅速爬起来,想往屋里进,雨滴打到他身上,分量很重,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指着他,“你他妈也不想想你是谁的种你还在这儿叫唤,滚蛋!”
刘学非常生气,吼道:“你滚蛋!”
男人没再理他,转头和徐喜枝说话。
站在男人身旁的男生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他的目光很温和,他朝刘学招手,让他过来。
刘学皱皱眉,但没有感到伤害,就走了过去。
男生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把他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他手里。
上一篇:从扑街写手到学霸科学家
下一篇:被退婚后,我娶了未婚夫的叔叔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