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寸头男脖子登时涨红,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指着章木之,“你再说一遍!”
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也议论开了。
“要是真关心也不至于连自己父亲年纪都说不上来。”
“还动手打人家小姑娘,看着流里流气的就不像好东西。”
有人一语道破:“还不是想讹钱。”
一片议论声中,章乔悄悄绕到章木之身后,正碰上刚才那位男医生。
男医生认得章乔,面露惊讶,章乔手指竖起在唇边,小声问:“报警了吗?”
章木之方才使眼色就是让男医生报警,于是点点头。
章乔放心了。
终于,保卫科姗姗来迟,医务处的人紧随其后。寸头男和几个同伙先是紧张,见到医务处的人,瞬间面露得色。
医务处的人首先安抚寸头男,请对方私下聊,有什么事好商量,而后才走到章木之面前,请她也一起过去。
章木之一口回绝:“我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谈。”
“哎呦我的章主任,章大院长,几把椅子几个病历本的事,您就大人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激化矛盾啦。”医务处的人最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苦口婆心,“况且还有这么多患者看着,算了算了。”
“就是这么多患者看着才不能算了。”章木之冷冷道,“我们心胸中心所有医护没日没夜地就辛苦,被打了难道还要忍着?”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医护处的人抹了把汗,“人家家属也是一时情急,毕竟父亲刚刚去世,你看这……”
“你不用说,我已经让人报警了。”章木之厉声打断,“打了我的人还想就这样算了?天底下没这个道理。这一巴掌他怎么打的我就怎么让他还,有再多理由让他跟警察说去吧。”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嘶鸣的警笛。
几个同伙顿时慌了神,同时朝寸头男看去。
“哥,他们报警了?”
“你不是打包票说他们不会报警的吗?”
“现在钱没拿到还惹来警察,这怎么办?”
“这整件事都是你的主意,我们就是陪你来的,东西你砸的,人是你打的,都跟我们没关系啊!”
“对对,要是真坐牢都是你一个人的事啊!”
寸头男没想到发展成这样,惊慌失措地看了一圈,视线落在章木之身上,慢慢红了眼。
刹车声响起,警车停在了楼外。
“我操你妈!”
寸头男忽然热血上头,抄起一把倒地的椅子就朝章木之走了过去。
“哎呀!”
“小心啊!”
周围爆发惊呼。
保卫科正劝说围观的病人和家属不要拍视频,医务处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章木之不耐烦,闻声一转头。
那把椅子已经举到半空,眼看就要对着她砸下来。
章木之的瞳孔一瞬间张大。
不等她反应,一道人影从背后箭步冲上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77章 (二更)
那凳子不是普通的四角木凳, 是个金属圆凳。章乔抬手挡了一下,椅子腿砸到了他的肩膀,凳脚又贴着他的头皮擦过, 登时激起火辣辣的疼。
空气凝固一瞬,那位年轻男医生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寸头男给推开。
保卫科的人也急忙跑过来, 从两边按住了寸头男的肩膀。
章木之眼中闪过震惊和慌乱,但毕竟经历过大场面, 很快恢复镇定, 然而细听之下声音还是带着颤抖:“有没有事?”
“没事。”章乔刚说完, 一缕鲜血便从额角流了下来。
章木之目光一凝,拨开章乔的头发,头皮上赫然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警察也跑进来,寸头男和那几个同伙瞬间老实。章木之抿了抿唇, 脸色前所未有地严厉,对男医生道:“你先带他去处理伤口。”
“好的老师。”
男医生姓梁名辞,是章木之手下最年轻的主治医, 带章乔到旁边空着的一间处置室。
章乔进去前又回头看一眼, 章木之背对着他正同两名警察说话, 应该是在说明情况。
一进处置室, 梁辞便让章乔坐下, 双手消毒后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查看章乔的伤口。
那伤口约五公分,看着不深, 但鲜血将头发黏在一起, 也着实骇人。梁辞说:“要缝针, 得把伤口周围的头发剃了。”
章乔一愣:“必须得缝吗?”
梁辞打量章乔, 以为他怕疼,心想章乔刚才毫不犹豫冲出去,可一点也不像怕的样子。
他笑着安慰:“放心吧,会打麻药,而且我缝针技术可是很好的哦,肯定让你看不出有疤。”
梁辞麻利地给伤口清创,又打了局麻,章乔只感到麻木的胀感,并不疼。饶是如此,梁辞还是边缝合边跟他说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认得我吧。”
虽然没直接说过话,但梁辞跟章乔在秦明唐的病房外打过几次照面。
章乔道:“认得。”
梁辞笑了笑,回想刚才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幸好你用手挡了一下,要是真的砸脑袋上,就不是破皮这么简单了。”
章乔轻轻嗯了一声。
即便做了局麻,但针刺穿皮肤还是会引起生理性的疼痛,章乔却一声不吭,梁辞惊讶:“你还挺能忍的。”
章乔心道这个医生真健谈,转移话题问:“这种闹事的多吗?”
梁辞道:“有,这种属于比较极端的。”
一顿,他又满怀歉意地说:“其实这种事是可以大事化小的,但老师也是因为不想我们的护士白白挨打。保卫科不顶用,医务处的人也只会和稀泥,一旦起了冲突都是我们医生的不对,也就老师护着我们,只是没想到害你受伤了,真对不起啊。”
“没事。”章乔抿了抿唇,“你怎么叫她老师?”
“你说章主任?我在她手下读博后,习惯了叫老师。”梁辞声音带笑。在大学人人称呼章木之院长,在医院则称主任,梁辞却觉得老师这个词更加纯粹,没那么功利。
一顿,梁辞似乎自言自语似地又加一句:“老师看着严肃,其实心很软的。”
心软吗?
章乔没有回应,等梁辞缝好针给他压上纱布后,侧头朝外看去。
处置室的窗户拉着帘,帘子掀开一角,能看到外头来往的人影,大厅从最初的吵嚷安静下来,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说话间梁辞的手机响了,他摘掉手套,接起后先听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而后才道:“嗯,我知道,您放心吧老师。”
听到“老师”两个字,章乔下意识看过去,梁辞挂了电话,说:“幸好老师打电话提醒了,我差点忘记你胳膊也可能受伤。走吧,我再带你去骨科拍个片子。”
章乔活动了下肩,轻微的肿痛感,但应该不严重:“没事,拍片子就不用了。”
梁辞面容温和,语气却透出坚持:“骨折有时候自己是没感觉的,以为只是一般的疼痛,时间久了才发现那就晚了。再说,你是为保护我们主任才受伤的,必须确保你的身体没问题,去拍个片子也好放心。”
章乔拗不过,只得跟梁辞又去隔壁门诊楼的骨科。
梁辞找了熟人,很快拍片,等章乔从X光室出来,梁辞说:“你手机刚才一直在响。”
章乔心道不好,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秦翊衡。秦翊衡先是发信息问他到没到学校,等不到回音就直接打来了电话。
头顶一块明晃晃的纱布,这事肯定瞒不过去,章乔也没打算隐瞒,回拨电话后跟秦翊衡说了实话。
挂电话不到五分钟,秦翊衡就出现了,章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两栋楼之间直接飞过来的。
秦翊衡呼吸急促,头发也在奔跑中弄乱,急喘着问:“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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