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教室人数稀少,仅有的几位都是早早跑来补作业的,这会儿一个个埋头边写边哈欠连天,丝毫分不出心神注意这一侧发生了什么。
路炀半边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隐隐传出熟悉的英语听力。
他捏着笔,正欲开口回答时,另一侧的贺止休陡然转了个身,抬步靠近。
紧接着就听Alpha声音清朗地响彻整个寂静三班:
“当然是因为我和路班长关系非比寻常了。”
第39章 篮球
“谁特么跟你非比寻常, ”
操场上人声鼎沸,持续数日的阵雨雷鸣终于在此刻迎来短暂停歇。
路炀从沸沸扬扬地人群中快步穿梭,脸色简直比周身空气还冻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
“要是皮痒了少拐弯抹角, 我可以直接送你一程。”
“你要亲手给我挠吗?”
贺止休仗着腿长, 追逐的步伐甚至迈出几分悠闲来,半扎于脑后的黑发跟随动作轻微晃动, 昏暗天光下眼角眉梢显出一丝诧异, 紧接着又在路炀的余光中肃穆起神情:
“我明白了,下次我一定直言不讳……”
“咚!”
一记扫堂腿如旋风般猛然从脚边扫过。
贺止休条件反射定身后仰就要躲过, 然而刹那间他眼角余光在身侧篮球架上飞速掠过,撤回的腿生生半途调转,正面迎上路炀这一脚。
刹那间, 小腿相抵交叉着撞上球架, 发出一道低沉闷响。
“嘶,”贺止休单手扶着篮球架, 闷笑着低声道:“这反应能力, 路班长你这高岭之花的学霸人设要崩了啊。”
路炀这一脚纯粹是下意识反应, 踹出去之前几乎算定了贺止休肯定能躲过,没料到这人居然会半途伸腿自己撞上来,还直接磕上了篮球架。
残留的水渍将裤脚布料浸湿一片,路炀收回腿, 眯着眼冷冷打量这人,似乎正要说什么,前头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呼喊。
“路炀!”文锦之伸着脖子喊道, “老师在叫我们了,你要过来了吗?”
“……”
尚未脱口的话语乍然被打断, 路炀只得收回视线,眼角余光仿若不经意般扫过贺止休那只方才磕上篮球架的小腿。
尚未出声,贺止休跟腿上长了眼睛似得敏锐道:“轻磕了下,不疼。路班长你力道挺温柔的。”
路炀:“…………”
这都特么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刹那间所有不该有的情绪被统统抹消一空,路炀冷若冰霜地转过身,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冰冷中带着丝丝咬牙的话:
“晚点再找你算账。”
贺止休眉梢一扬,只见路炀丢下话便快步转身离去。
少年肩背笔挺,明明是全班——或许可以说是全校每日伏案学习最久最勤奋的人,但大步向前时脖颈却没有半点前倾的姿态;
浅蓝领口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轻微晃动,黑色碎发飘舞间,脖颈那片瓷白肌肤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闪烁,转瞬又被穿梭而过的人群遮挡淹没。
贺止休眸光微动,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余光窥见一颗圆形篮球迎面飞来。
他下意识抬手截住。
“反应很快啊,”就见宋达站在不远处的球场下拔声喊道,“快快丢回来!”
贺止休扬手往回一抛:“地这么湿都能打?”
“这雨下的跟女娲石碎了差不多,好不容易消停一下,再不打我连运球都快不会运了,”宋达接住球后又伸着脖子朝贺止休身后一眺:“你刚在跟路炀说啥呢?”
贺止休甩去掌心的雨水,闻言浅声应道:“他说等会儿回来找我算账。”
宋达:“???”
正值第二堂大课间,被大雨侵占、沉寂数日的球场终于再次开了张,满地的雨水与湿冷的寒风依然无法阻挡运动健将们渴望飞舞的心,四面八方回荡着球鞋擦过地面、以及篮球磕碰球架的动静。
喧闹而嘈杂。
“能把路炀逼得说回来找你算账,你特么也是挺牛逼,”宋达忍俊不禁地冲贺止休竖起大拇指,“课上那自我介绍真是路炀帮你改的啊?”
“嗯哼,”贺止休懒洋洋地站在一旁,“那文采还用质疑么。”
上午头两节便是杨春晓的数学课,即便高中课程再紧,大清早的也没有人能完全精力旺盛的听课。
杨春晓显然也料到了,因此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名把贺止休喊了起来。
一是趁着还记得,赶紧兑现了延迟许久的转学生自我介绍;
二是正好听听这位从转学第一天不太正经的Alpha会怎样语出惊人,以此实现给全班提神醒脑的作用。
——事实上三班一多半都是这么想的。
贺止休转学迄今四舍五入也快半个月了,虽说最初刚来,就因为齐青乐闹出的谣言风波而殃及池鱼,险些一度被列入恶名之中。
但之后再接触,却发现这位Alpha的不同之处,就跟路炀明明是学霸,却半点儿也不传统差不多。
贺止休也不像个传统的Alpha。
好接触、好说话、脾气不骄不躁。
除了姚天蓬之外,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都在这些天里渐渐扭转变成平易近人四个字。
除此之外就是不太正经,嘴皮子耍的溜。
否则也不会被杨春晓莫名其妙逮住来一通没什么人经历过的自我介绍。
于是当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期待起贺止休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结果等贺止休一张口,所有人发现,惊确实有了,喜则毫无踪迹。
因为正常的出乎意料。
少年立于教室一角,面朝走廊的窗户门帘大敞,挺拔身形印在玻璃之上,说话时线条流畅的下颔线跟随上下翕动。
传统印象中Alpha的冷傲不可一世等等词汇与他差之千里,连带最后一丝混不正经的散漫,也再那一句句出口成章的正儿八经介绍中消弭殆尽。
“以上,”
最终是少年自己打断了当时满片目瞪口呆的静默,缓缓道:“感谢路班长的指导,我认为署名权还是得交给他。”
课上因为清早那一句而憋着口气冻着脸,当时全程都没扭头沉默以对的路炀:“……”
·
“我之前还以为你找他帮你改这玩意儿是说着玩的,”
大概也是想起课上的画面,宋达不由得啧啧有声地怀疑道:“你俩别是背着我真的偷偷暗度什么我不知道的陈仓吧?”
贺止休还是头一回听见能把暗度陈仓这个词这么拆开来用,顿感忍俊不禁。
虽说清楚宋达这话肯定是说着玩儿的,但一时之间,他意外的不想顺着玩笑附和,也微妙的不愿意否认。
“帮忙改个自我介绍,有这么难得么?”顷刻后贺止休随口转移话锋问道。
宋达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是难得不难得的问题,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不信你瞅季炎,他不就是个例子。”
球场需要对手,天寒地冻里宋达过去的好球友们纷纷躲在教室里死也不肯出,尤其武子鸣,裹着小棉袄连厕所都是膀胱快炸了才磨磨蹭蹭去的。
百般找人无果之下,反倒是不太相熟的季炎主动提出要一起打。
问就是早上被路炀的六百分以下要求拒绝的很憋屈,急需运动来宣泄满腔的耻辱与愤怒。
季炎臭着脸指着自己:“我还成例子了??”
“安心啦,你不是那唯一的例子,”
宋达身体后仰丢了个三分球,结果完美失分,郁闷转头道:“不过你也不用纠结,就算路炀真的被雷劈了脑袋答应帮你补课,你估计也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季炎立刻不爽道:“你就知道我听不懂了?”
“我当然知道了!”宋达立刻昂首挺胸道:“因为我也听不懂。”
季炎:“……?”
一旁的贺止休低笑一声,接过落地弹跳的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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