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炀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遭逡巡稍许,紧接着才听他冷淡道:
“不熟,跟我无关。”
“话是这么说,真也就是你了。换个其他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换我肯定也憋不住。”
宋达啧啧有声地调侃完,话锋一转又说:
“所以那姓楚的也就是傻缺,是谁都有可能就唯独不能是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多孤狼的一个人,这么多天连我都不知道,还传播其他人。”
他动了动唇,从口型上来看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话。
但还没来得及吐出,后脚跟陡然磕碰到什么,临到嘴愣生生替换成一句卧槽。
“卧槽!”
熟悉的嗓音陡然从上方紧随其后乍响。
只见转进走廊的拐角处,体委正满脸惊慌地倒退两步,继而像是才看清眼前的几人,表情略显不自然道:
“……你们回来啦?”
“武子鸣你什么毛病,”宋达稳住险些被撞倒栽下去的身体,满脸无语道,“走路不看路,杵那儿当人形电线杆吗?”
武子鸣挨了怼却意外没反驳,反倒像是被戳穿什么,脸上的表情愈发尴尬,满不自在道:“我一时间没注意……不好意思哈!”
四面八方人流不绝,这出意料之外的插曲反倒是吸引了注意力,周遭原本便若有似无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清晰直白。
饶是迟钝如宋达,这会儿也终于觉察到了些许不对。
下一刻就见武子鸣眼神飘忽地小声问:
“你们去教导处……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这话基本等同于废话。
毕竟楚以维找上来的时候正是清洁区人流最高峰时刻。
那一拳虽然被贺止休半途截下,后来也没能挥至路炀面上,但过程里的推搡与口角,依然无可避免地惹来了诸多围观与纷论,最后几乎半个食堂的人都狂奔而来。
偏偏又碍于楚以维作为校霸,平日的风声在那儿,没人拿得定主意要不要去找老师。
最后还是闻讯而来的武子鸣一行人略一犹豫,转身匆匆去找了老师。
哪料到老师还没来,教导主任从天而降,半途拦截了急的堪比油锅上蹦跶的几人,直接亲临现场,最后逮住一行人就直接上了教导处。
武子鸣显然还惦记着自己中午好心办坏事儿的情况,一时间尴尬地只敢用眼角余光去瞟落在后方的路炀。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憋出一句:
“那个啥……中午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弥勒佛会突然出现,要早知道我就不回去找了……”
宋达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吭哧地笑了出来。
他上前两步勾住体委那与紧张表情不太符合的腱子□□格,叉着腰摊手道:
“嗐,我还以为什么呢!跟你没啥关系,都是楚以维那傻叉闹的。再说了,当时那情况你就算不去找,弥勒佛也会自己来的。”
旋即他又随意地一偏头,冲下方的路炀努努下巴:“对吧班长?”
路炀被堵在阶梯半途,正不上不下地杵着。
闻言他才抬眼在武子鸣面上简略一扫,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这次却极其难得的没反驳这个称呼,而是淡淡地:
“嗯。”
武子鸣脸上表情这才一松。
“看吧,”
宋达老大哥似得拍了拍武子鸣的肩膀,宽慰地又朝更下方望去,点名道:“转学生他也一定是这么觉得——对不对转学生?”
——转学生正低着头一路落在阶梯最下方,间隔几近半层距离,由上至下望去只能窥见他乌黑发顶下目光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至宋达又张嘴喊了两声,贺止休才终于从神游中醒过神。
“哦,对。”贺止休抬起眼,浑不在意地应和:“你说的对。”
宋达狐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
贺止休沉吟片刻,尤为诚恳地抬头:“如果是学习相关的话我选B。”
路炀刚踩上最后一节台阶,听见这话险些脚下一踉跄,下意识扶住手边的栏杆,刚稳住身体,就觉身后一道劲风陡然刮来。
偏头,只见贺止休眨眼功夫居然跃至半步之后,此刻正朝着他微微抬起手,食堂里因为推搡而敞开的外套垂落在两侧身后,银色链头轻微摆动,露出内里宽松的黑色短T。
“……”
路炀与他对视半秒,冷漠问:“你干什么?”
“以为你要摔,所以上来助人为乐,”
贺止休表情坦荡丝毫不将尴尬,话落目光又在路炀身上打量了一圈儿,仿佛是在确定面前的人不会摔了般,才缓缓收回手,善解人意地一笑:“别担心,我迄今为止这么扶过不少老人,现在还没进过局子。”
他顿了顿,像是担心路炀听不懂他的话一般,又补充了句:“我手很稳的。”
路炀:“…………”
路炀冷漠地心想我脚也很稳的,这一脚下去肯定能让你弯着下去横着进医院急诊。
但刚从教导处出来,今日显然不宜再见血。
于是路炀沉默地凝视贺止休,等这人抬步踩上台阶,与他并肩而立时,他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朝转学生轻轻勾了勾。
贺止休:“?”
他下意识倾身凑近。
紧接着就听路炀压着声音,在周身的喧闹中,语气平直冷漠却不失讥讽地说:
“你确定没进局子是因为你手稳,而不是因为你其实是个未老先衰的十四岁,”他略微偏头对上贺止休的视线,冰冷镜片中折射出一道略显促狭的光,几乎是彬彬有礼道,“——让十四岁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了你。”
贺止休:“……”
·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十四岁未老先衰这个梗,”
片刻后贺止休跟着路炀拐上了踏往高二三班所在的楼梯层,仗着腿长,三两步便飞快追上对方,但没有并肩,而是维持着半边肩膀前后交叠的一指距离放缓脚步。
旋即他又极为刻意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机。”
路炀没说话。
镜片下,方才眼底的玩味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都传出去了吧,食堂楚以维那话,”
贺止休俩手随意地揣在外套兜中,步伐悠闲的仿佛在后花园闲庭信步,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从周遭路过的人流脸上逡巡而过。
——自从午休下课铃响起,踏入教学楼那一刻开始,这些如影随形的打量目光便没有断过。
只不过先前在下方,或许是因为楼梯上人来人往的缘故,没这么明显直接。
眼下踏上这一层,拐入走廊的那一刻起,所有探究式的目光便如有实质般紧随而上。
有偷着打量的,也有直白观望的;甚至路过班级的时候,还有人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从窗帘后小心探出脑袋看的。
花样百出的窥探方式,但依然改变不了注视本身的存在。
伴随着自以为窃窃私语地交头接耳,刹那间,前方上一秒还鱼龙混杂的走廊,下一刻陡然摩西分海,迎面生生分出一条道来。
饶是神经大条如宋达,这会儿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止住脚步,眉头紧皱地望着面前陡然空出的小道:“什么情况?”
武子鸣欲言又止憋了快一路,眼下终于濒临极限,停步压声决堤:“你们走了之后,楚以维那个话就已经传遍全校了。”
宋达略微一愣:“什么话?”
“就是有关白栖是Omega这件事,”武子鸣越声音越说越低,“其实是路炀爆出来的……”
宋达当场我艹骂出声,差点儿没撸袖子蹦起来:“可路炀他妈的根本没说过啊!刚刚教导处都解释清楚了,教导主任说会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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