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止休当场没忍住笑出了声。
“……青铜怎么了!青铜局才是遍地大神好么!”
宋达悲愤而震惊道:“我就说那天我妈为什么突然亲自送我去青训营,结果她居然背着我偷偷给你打电话了!”
“不然呢,”路炀瞟他:“让她真看着你去当个辍学儿童?”
宋达一句话被堵在了当场,霎时间所有的气焰都消了个精光。
“你好酷啊学霸,”
贺止休倾身凑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故意道:“差点迷死我了。”
“……”路炀下意识揉了下尚还在发热的耳朵,冻着脸冷冷道:“那你最好祈祷你的期中分数好看点,我不怎么喜欢笨蛋。”
贺止休:“……”
夕阳西下,等阳台外的太阳垂落至边缘时,宋达才终于从忧郁中缓过神来,终于想起点其他的事情。
“话说你们这次考的怎么样?”前往食堂的路上,宋达歪头问道:“我炀?跟你妈的对赌有赢的可能性么?”
路炀略略一顿,继而实话实说:“大概吧。”
路炀是个很少会给出模棱两可答案的人,尤其是在学习上。
如果天赋让他学的比别人更快,那么努力就是他绝大多数时候自信的根源。
陡然闻言,俩人双双一怔。
贺止休不由问:“不确定么?”
“只能确定应该不会低于七百三,但再往上的就不知道了。”
“为啥啊?”宋达忧心忡忡道:“那八分你估不出来么?”
贺止休却反应了过来:“因为作文?”
路炀瞥了他一眼,旋即缓慢地点了点头:“这次是高三教师组批的。”
应中平时月考是由同年段不同班的老师批卷,但期中期末就会置换成不同年级组的老师。
与有正确的答案的题目不同,作文很多时候太看批卷老师个人的口味与标准,除却保证不跑题外,剩余的东西都很难预估。
路炀高一唯一一次最低分,就是因为换组老师批卷,从而拉分在了作文上。
虽然那次仍旧是第一,但与第二的白栖差距并不大,全靠其他科目一骑绝尘硬拽上去的。
考试两天批卷一天,短短一天的周末,不论回家的还是留校的,基本没人过的不焦灼。
周一清早上课时,整个三班几乎都死气沉沉,连窗户漏了缝,寒风钻入,刮遍每一个人的头顶,都愣是无人开口提醒。
直到武子鸣从走廊外钻进来,吼了一声班主任带着卷子过来了,所有人才终于精神一振,齐刷刷抬起头来,近百只眼睛如一盏盏探照灯般无比殷切地注视向大门。
或期待,或忐忑,或畏惧。
什么情绪都有。
唯独路炀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紧张么?”贺止休在无数紧张的交头接耳中,低低问了句。
路炀略微一顿:“还好。”
“真的?”
“不然呢,”路炀朝后一靠,垂眸淡淡道:“考都考完了。”
他身上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冷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动摇分毫,更不会退缩,坚韧地向一柄只会朝前的刀锋。
即便前方荆棘万丈。
但这一刻,贺止休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很细微的不一样。
走廊外的尽头,班主任的身影似乎遥遥出现。
路炀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觉手背被人轻轻一碰。
“没事儿,”贺止休屈指在路炀掌心挠了挠,半开玩笑道:“反正你妈在国外,真差那么点,你把卷子拍了,我给你P图。”
路炀:“……”
“你是笨蛋么,”路炀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勾起唇角,抓住掌心里那根作乱的手:“成绩会直接发家长手机,估计这会儿都已经看到了。”
贺止休一顿,仿佛才想起来般:“哦,也是。我都给忘了。”
做学生忘记成绩会直接汇报给父母,跟当猪的饭点到了却忘记吃饭没什么区别。
然而贺止休那一瞬的愣怔与茫然却不似作假。
路炀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但不及他再问,教室前门猝然被推开。
班主任挎着卷子在无数道视线中,终于姗姗来迟。
“知道你们在等什么,年级排名还没整理出来,得下午。本来我是不打算从高到低这么念的,前几是谁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没什么悬念,念了也白念。”
班主任这话一出,全班所有人目光几乎毫无意外,纷纷朝路炀投掷而去。
只有方佩佩心细,扬声问道:“那为什么是本来呀?”
“因为第一那位考的有点出乎意料。”班主任说。
路炀不由抬眼望去。
“啥叫出乎意料?”
宋达从昨晚开始就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蚱,这会儿就差直接蹦起来了。
他心惊胆战道:“到底几分啊,老师您别卖关子了,要憋死了!”
“这就卖关子了?”班主任眉峰一扬,推着眼镜道:“各方面综合因素,科目之间分差被拉了出来,所以出了个出乎意料的分数。”
班主任在近乎百来只眼睛的注视下,终于抬起头,看向远方一角:“恭喜你,路炀,刷了咱们学校的历史记录——七百四十二分。”
“这要是高考,清北的招生办已经开着直升机来挖你了。”
第77章 试卷
“——分我收到了, 发挥得不错。”
路苑柯一如既往平直冷静的声音透过话筒响起,仿佛那个足以惊遍全校、乃至整个市的七百四十二分于她而言不过堪堪入眼。
正值大课间,走廊上寒风肆虐,身后三班嘈杂喧闹的动静鱼贯而出, 伴随着卷子漫天飞舞的哗啦声, 将手机里的声音衬的愈显两极差。
路炀揣着兜往楼梯方向走了几步,等周遭没那么吵了, 正欲开口, 手机对面忽然传来哗啦两道耳熟的纸张翻页动静。
紧接着就听路苑柯话锋一转:“不过毁约的事一笔勾销,跟你比赛的那个人就得另做商谈。”
路炀一顿。
“曹卢围这人我多少有点印象, 技术有一点但不多,为人基本没个人样儿,滑起来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 心眼儿倒是跟脸差不多曲折崎岖。当初池名钧——你爸看他年纪小, 父爱泛滥还想拯救失足青少年,但结果只证明了阴沟里的老鼠不会因为见了阳光就变态发育, 他只会发育变态, ”
手机对面, 路苑柯似乎啪地一声丢下什么东西,语气不见丝毫起伏变化。
但路炀依旧听出一丝浅淡地质问:
“所以,你跟他起冲突,到底是因为你爸, 还是因为过阵子即将开始预选赛的国际滑板赛?”
路苑柯是个很厉害的人,路炀猜到自己不说,对方十之八.九也早晚会查到一切。
但确实没想到会问的这么直接。
楼道人来人往, 远处操场上,足球飞过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路炀站在阴影中, 望着那颗球擦过边缘滚向远方,沉默了足足好半晌,才终于开口:“他嘴巴太脏。”
简短的五个字概述了一切。
路苑柯终于没再追问。
“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大概下月会回国,下次月考就不监督你了,期末自己掂量着,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再听见太多意外,无论有没有原因,知道了吗?”
路炀一一应下,听没听进去两说。
手机上的时间濒临上课的点,他正要挂断时,路苑柯忽地说了句等等。
“还有事吗?”路炀漫不经心道:“快上课了。”
只听路苑柯话锋一转:“你感冒好了没?”
这关心来得格外突兀,路炀不由一怔。
“上次电话听你嗓子就哑,气头上,没来得及多问。”路苑柯略一停顿,罕见地关心道:“国内换季,是不是着凉了?”
“一点吧,”路炀很轻地眨了下眼,“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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