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遮天挡日地往对方面前一站,他那墙板似的体型衬得霍今鸿这一个月来多长出来的肉约等于没有。
“天气热,去河里洗了个澡。”霍今鸿老老实实地答道。
“白项英呢,怎么没回来?”
“白副官掉水里了,叫我回来给他拿衣服。”
“掉水里?!”
霍岩山皱起眉头,那河他最熟悉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掉水里的地方。
霍今鸿看对方脸色以为是发怒的征兆,忙归归矩矩立直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复述了一遍。当然,省去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就说是白副官在河里洗脚,不当心滑了一跤。
霍岩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并不打算对这件事多做追究:“你跟我过来,有事情跟你说。”
“现在吗?”
“现在。”
“白副官还在等我拿衣服呢。”
“你别管。”霍岩山很不耐烦地打断他,扭头对付参谋道,“付聘,你去一趟把白项英给我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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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项英在水里浸了半天,身子是凉快的,露在外面的一颗脑袋却是被晒得滚烫。好不容易等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却不是霍今鸿。
付聘把干净衣服和毛巾放在地上,自己找了个空坐下。两个人隔了五六米远,说话得扯着嗓子。
“看不出白副官还挺有童心。”
白项英从水里站起来一步步往岸上走,凉意退去,裸露出来的皮肤很快被灼干了水气。
“司令来了?”
“来找小兔崽子。”
“什么事?”
“你很关心?”
付聘从兜里摸出香烟,点着后猛吸一口,而后隔着烟雾观赏白项英的裸体。
他本是个温和的长相,又因戴了副眼镜看上去偏于斯文,然而眼神却时常透出一股与相貌不符的阴霾,有点笑面虎的意思。
白项英视若无睹地从他跟前走过,弯腰去拾放在地方的衣服。
刚碰到却被挡了回去:“听说你对那小子很关照?”
“是司令叫我多看着他些。”
“你倒是听司令的话,司令叫你有事找我商量你怎么不听?”
“你说哪件事?”
白项英够不着衣服,只能这么光着身子站在太阳底下。付聘抽出毛巾扔过去,目光下流地在他腰间和臀后来回扫动:“全脱了,擦一擦吧。”
白项英接过毛巾,转身脱掉身上仅剩的一条裤衩,又听见身后传来戏谑的笑声:“害臊什么,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见过?”
手上动作一顿,他忍住没有接话:“司令催我回去么?”
“司令在给小兔崽子安排差事,没工夫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我有什么账好算?”白项英擦干身子,想抢衣服却找不到机会。
付聘起身走到他身后,夹烟的手侧过来推了推眼镜,另一只手拨开毛巾抚摸他的后腰。
“司令在市里开会那几天文化院是不是派日本人来找过你?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文化院的大藤理事有事找司令商量,司令不在,我就替他招待了一顿茶。”
“替他招待?你好大的脸,文化院现在是领事馆的人在管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么重要的事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随便打发了,怕不是有别的心思?”
“付参谋,我不明白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白项英躲开他的手,“这事我要是真办得不妥司令自会责罚,这么说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吧?”
付聘低声冷笑,忽然抬手猛地推了他一把。白项英踉跄着撑住一旁的树干,没来得及站稳又被掐着脖子往后一摁。
付聘将白项英死死压在树干上,随手把烟扔在地下踩灭了,而后低头对着他的耳朵道:“白副官,我看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司令就是看得起你那个洞,不是看得起你这个人!跟我争你还嫩着点!”
白项英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身体条件反射地挣扎。赤裸的身体在粗糙的军装下扭动抽搐,树皮磨过后背,引起阵阵刺痛。
脖子上的力道稍稍松开了些,他缓过气来睁大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沉的光,马上又消失了。
“付参谋……”他两手扶住对方掐着自己的那条胳膊,很虚弱地笑了一下:“你不也很看得起……我这个洞吗?”
第10章 9 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我知道大藤在找人做司令的思想工作,可司令现在对领事馆那边戒心很重,付参谋,就算我跟你商量你又能干什么呢……”白项英缓缓抬起左腿勾住他的靴筒,“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司令又会怎么想?”
“照你的意思,你这还是替我着想了?”
“付参谋,我什么时候跟你对着干过?”
付聘眯起眼睛,显然是被对方的答复取悦了。松手顺着腰线往下摸,他抄起白项英的一侧膝盖推至腰间,稍微退开半步之后马上又压了回去:“想对着干么?”
这地方虽然通常不到太阳落山不会来人,但保不准会有散兵和县民偶尔经过。付聘本来是想给白项英难堪,不想到头来害了自己——欲望被挑起来又不好随意发泄。
对方肯定也是料到这点才敢放肆地撩拨自己,这么想想其实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一个。
……
………
……
白项英终于能够两脚着地,然而腿根被摁久了已然僵硬。
付聘把衣服扔到他手里,摘下眼镜擦干净镜片:“快点,别让司令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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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霍宅的时候霍岩山刚刚跟霍今鸿讲完话,看见白项英顶着一头乱发进来也没多问,应该是忘了他“掉进水里”的事。
霍今鸿不知道在哪里,大概被带回了后院。
霍岩山把白项英叫进屋里问起文化院的事,看来他跟付聘是在同一时间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些消息。
“大藤那边后来又有什么声音吗?”
“没有。”
“那天一起来的还有谁?”
“一个叫长谷川的人,好像是校董。”
“要是再有文化院那边的消息你替我多留意着点,等省里来的人走了我要亲自跟大藤谈谈。”
“是。”
白项英知道他这是改变主意打算接日本人的橄榄枝了,想必是在市里办事期间有领事馆的人跟他说了什么。
文化院是日本驻青岛领事馆在市里办的一所中学校,因为打的是日华友好的招牌,所以中国人只要交得起钱也可以送小孩去上学。
自满洲独立以来,特别是华北这边反日情绪严重,学校大概是响应外务省的号召大力举办友好交流活动,届时就要邀请商政各界的中国要员参与捧场。
中央向来是不赞成政府官员把子女送去日本人的学校上学。霍岩山作为青岛附近势力最大的一支军队对于此类事情一概持谨慎态度,认为这年头夹在政府和地方军阀之间已经十分艰难,要是跟日本人的关系处理不好势必引火烧身。
然而前两天市里开的会,省政府和文化院的人都有参加,他发现局势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紧张。
济南那边似乎和领事馆及教育部达成了某种默契,工商会议所的中国理事也对文化馆倡导的友好活动大为赞许,这其中就涉及到很多企业和贸易上的交往,包括他自己私下里在做的生意。
既然大家都不忌讳,那他也没必要过于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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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霍岩山送上车后白项英回到宅子里。
下午司令部要开会,但霍岩山给他放了个假,因为他那被水浸过又干了的头发看上去非常需要打理。
——只因他平时在人前的形象过于整洁,稍有差池就是“碍眼”。
白项英回屋坐着发了会儿呆,忽然背后传来响动,扭头一看是霍今鸿从门外面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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