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萨布里笑笑,“我们国家的影视作品发展很差劲,这个所有人都知道。我也是作为独立导演拍摄的这次影片,我是全程用DV相机拍摄的,讲述的是我妹妹堕胎的过程。”
“你妹妹?”乔翼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你看上去也十分年轻。”
“是的!”萨布里的笑容收敛了,“我的妹妹只有14岁!但是她怀孕了,被一个□□她的丈夫。在巴基斯坦,女性被家暴是无所谓的,没有人管,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女性在家暴中死亡。我的妹妹就是被婚内□□
,但没有人去管婚内□□的事!毕竟婚外□□也不管!”
乔翼桥听完不胜唏嘘:“幸好有你这样的电影人。”
这世界还有很多阴暗的角落,但也还有些单薄的身影在抗争着这些。
“我只是想记录下这一切!我的妹妹已经在三周前去世了,不然我一定会带她来鹿特丹,看看这里的房子。”
乔翼桥也感到了伤痛:“节哀。”
“没事,其实我很开心,因为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痛苦,”萨布里笑笑,“这时候她已经自由了,我想是有她的保佑,我才能入围主竞赛单元。”
谈到了电影,萨布里又回到了快乐的神态:“我的片子受到华国影响很大,我最爱的事就是去华国开设的救援基地,在里面看华国电影。”
乔翼桥也来了精神:“你最喜欢的是哪一部?”
“《牯岭街杀人事件》!杨德昌,yyds!”
看来巴铁小姑娘真的很喜欢中国文化,连这些网络热梗都十分了解。
“我也很喜欢杨德昌先生,但我最喜欢他的《一一》。”
“《一一》我也很喜欢,除了杨德昌先生之外,我还喜欢蔡明亮。”
“……”
余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从杨德昌聊到了蔡明亮,又聊到了钟孟宏,之后还聊了王家卫独特的创作方式和周星驰独特的无厘头风格,之后又聊到了第五代第六代导演,聊到了张艺谋的那句“色彩是最能够唤醒人类情感波动的因素。我要彻底的鲜艳,所有的颜色都要吓人一跳,哪怕俗一点都好。”,对这句话,二人都深表赞同。
“我们说好,对方作品的第一次展映,一定要来!”萨布里笃定道,“我们已经算是朋友啦。华国和巴基斯坦,永远的好朋友!”
乔翼桥认真点头:“一定。好朋友。”
回程的路上,乔翼桥就在想。
电影到底是一种多么复杂,又多么纯粹的艺术。
复杂到每一个细节,一下午都讨论不完。
但又纯粹到,只要你热爱,便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怕什么真理无穷?
进一步有一步的欢喜。
当天回到酒店,四人都累的够呛,也不管时差不时差了,倒头就睡。
乔翼桥也不例外,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四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前往了位于鹿特丹市中心的Pathe影院。
开幕式将在这里举办。
出示邀请函和提前沟通留位置的邮件后,四人便进入了Pathe最大的影厅,这里足足能容纳几百号人。
主席简短介绍后,就进行了第一部作品的放映仪式。
开幕影片是来自于波兰导演的处女座,讲得是一个双向情感障碍的女孩学自行车的故事。
乔翼桥也是第一次对鹿特丹电影节的入围影片有了直观感受。
好……闷。
其实鹿特丹电影节的电影一直被诟病又怪又闷。
但这部是把这两个特质无限放大了。
整部电影充满了实验性的手法,其中甚至夹杂了一些在乔翼桥看来类似ppt的转场设计,但其实讲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
乔翼桥在不停感叹对方手法高级和创新的同时,也忍不住觉得整部电影沉闷无趣。
就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糖,但你细细咀嚼,发现里面全是工业糖精。
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这部片子也并没有被选进主竞赛单元。
组委会之所以选择它做开幕影片,也纯粹是为了纪念波兰独立电影诞生40周年。
开幕影片结束后,不少电影人也都带着疑惑的表情离席。
乔翼桥松了一口气。
来这的都是终极文艺爱好者,连他们也带着疑惑,那么也就是说自己也没那么特别了吧。
之后的几天里,乔翼桥又买了几张自己感兴趣的电影的放映票。
这些都是和他一样的,各个电影导演的处女作。
质量果然良莠不齐。
但大家都在搞一些很新的东西。
乔翼桥在不断学习这些很新的手法之后,也生出了一丝自己对电影的看法。
他喜欢,且仅喜欢,故事好的片子。
他虽然是一个新导演,却很老派的认为,电影不过是一种故事载体。
最终呀的还是故事本身,至于一切的手法,都是过眼云烟。
这是在他看到萨布里的片子之后感觉到的。
萨布里的电影不长,只有70多分钟,手法也极其粗糙,全程都用DV拍摄,甚至没有打光。
但故事却是足够令人深思的,她的妹妹在被□□后被迫嫁给了自己的“丈夫”,但她并不想生下孩子,所以去寻找堕胎的方法。
这个故事虽然简单,在南亚及中东地区也并不少见,但却非常真实、扎实。
乔翼桥发现自己宁可看十部这样的片子,也不想再看那种炫技却没故事的电影了。
但很可惜,乔翼桥的票买的是观众场,不少观众看到一半都受不了过分摇晃的镜头而中途离席。
放映过后乔翼桥和萨布里也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听说媒体场和片商场的观影情况也并不乐观。
各类A级电影节以及大部分B级电影节,都会设置至少两种专场,即媒体场和片商场,因为他们都是很有针对性的观众,一次电影节的参展场次很可能多达2000部,他们不可能场场都看,所以很多场次都是看几分钟就离开了。
怕他们影响到普通观众的观影体验,所以电影节才有各种专场。
而萨布里的片子连普通观众场的观影效果都不好,就别说另外两个专场了。
不过乔翼桥除了安慰几句,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导演能做的,也就是在电影中投入自己的全部心血。
但能不能成,就看天时地利人和了。
“没事的,QYQ,我能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萨布里这个坚强的姑娘还是笑着,“作为我们国家独立电影的探路人,作为一名女性电影人,我能入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期待我的下一部作品吧,QYQ,到时候我们再比比,谁更厉害。”
“一定。”乔翼桥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天,乔翼桥就看到了萨布里给自己的WhatsApp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回国了。
乔翼桥问她为什么不等到闭幕颁奖礼完成再回去。
她说,因为知道自己拿不了奖,家里又有点事叫她,她便提前离开了。
她还说,她会永远记得和QYQ畅谈的下午,并把自己的所有好运都送给他。
隔天。
一个气温非常舒适的下午,《混乱校园》(ChaosCampus)的放映终于要开始了。
第一场,是记者会的放映。
实不相瞒,乔翼桥并不怎么在意记者场。
他更关心观众场和片商场。
前者代表了他的电影在大众心中的接受度,后者则代表了他的片子能不能卖的出去,赚到小钱钱。
所以,本来记者场乔翼桥都没打算出席。
他本来想去听同一时间多伦音乐厅的音乐剧的,票都买好了,没想到原定明天展映的片子因为今天某个国家的片子临时撤回,才让乔翼桥提前了一天。
问就是很气。
音乐剧他也想听很久了,票也老贵了,还不能报销。
但小何拖着他,甚至是拉着他,逼着乔翼桥一定要来媒体场。
毕竟在这里面对的可是全球各地的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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