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宁耳边听着祁方焱道歉的那些话,当初被祁方焱冷待所受到的委屈不仅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是愈演愈烈。
他抹了一把眼睛,从祁方焱的怀里挣脱出来,手扶着床边就要下床。
祁方焱不知道宋斯宁要做什么,立刻抬手扶住他,问:“怎么了?”
宋斯宁单手撑着床,歪歪扭扭的走到书桌前坐下了,从柜子里扒拉出来一个本子和一只笔。
祁方焱见过大世面,但也没见过谁喝了酒还要写作业。
他按住了宋斯宁的手说:“作业明天再写,现在先睡觉。”
谁知道宋斯宁却将祁方焱的手甩开了,他手里拿着笔,仰着头对祁方焱说:“我要把你惹我生气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到这个本子上,让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
祁方焱这下是彻底没话了,他拿宋斯宁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坐在宋斯宁身后的床上,看着宋斯宁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在本子上很认真的写着。
宋斯宁喝醉了酒,写的字歪歪扭扭,龙飞凤舞,却还是皱着眉头,嘴巴里轻轻念着:“九月十日,祁方焱吼了我......”
“九月十二日,祁方焱说他和我做不成朋友.......”
“九月十五日,祁方焱说他讨厌我......”
祁方焱嘴巴张了张,想为自己反驳一下,他没有说过这句话。
但是他看着宋斯宁认认真真记录的模样,最后喉结滚动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祁方焱低下头双手搓了搓脸,一时间之间不知道宋斯宁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如果没醉,怎么会计较当初的事情?
如果醉了,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不光是他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甚至连年月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宋斯宁喃喃的声音,当初祁方焱欺负他的事情,全部都被记在了本子上。
祁方焱第一次发现找个记性好的男朋友缺点。
记仇,太记仇了。
他感觉到自己被牢牢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有口也难辨。
这个时候宋斯宁越写越迷糊,他打了个哈欠,有两个字不记得怎么写了,转过身问祁方焱:“欺负两个字怎么写.......”
祁方焱干脆的说:“不会。”
即便如此宋斯宁也不会放过他,他将手里的笔递给祁方焱说:“你来写吧,我想不起来了.......”
祁方焱挑了一下眉,歪着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见他不接,望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变成了埋怨,好像如果祁方焱再不接过这个笔,下一秒这个本子上能立刻再多一条罪证。
——1月1日,祁方焱拒绝帮我写字。
祁方焱认命的接过笔,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宋斯宁的旁边。
宋斯宁趴在桌子上,给他说一句,他就记一句。
漏写了还不行,宋斯宁时不时探着小脑袋来检查,然后用手指轻轻的点一点本子,声音不满的说:“刚刚那条你怎么没有记上.......”
那较真的模样让祁方焱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老婆,是找了个老师。
他在这边写作业,老师在那边监督着他。
他可能也喝醉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自己亲手记录自己的罪证。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打架斗殴,翘课逃学。
现在居然在这里要因为他哪一次没有理宋斯宁,哪一次对宋斯宁的态度不够温和,全部记录在案,进行自我反思。
书桌上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宋斯宁趴在桌子上,面对着祁方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一耷拉一耷拉的,最后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个眼皮子彻底的合到了一起,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祁方焱手里拿着笔,侧着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睡得很熟,睡颜平静,桌子上的台灯打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颊照的格外的柔软,像一块泛着光的软玉,乖的不得了。
祁方焱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弯下腰动作很轻的将宋斯宁抱了起来,将他放到了床上。
宋斯宁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说梦话,声音模糊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不能欺负我.......”
床头的灯没有开,房间里仅有书桌上微弱的灯光蔓延过来。
祁方焱半俯身在床上,拇指轻轻的摸着宋斯宁的脸颊,吻了吻他,声音很低的说:“我哪敢......”
空调的暖风不断地在吹,书桌上的本子随着风一页页的翻动,最后缓缓停留在最后一段话上面。
祁方焱的字迹苍劲有力,上面写着。
——12月31日,祁方焱没有告诉我他的愿望是什么。
-
凌晨两点钟,宋斯宁折腾了一晚上,终于睡着了。
祁方焱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确定宋斯宁睡熟后,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客厅的灯全部熄灭,胡姨早就休息了。
落地窗外的大厦依旧灯火通明,今晚是跨年,不少的人都通宵在外面玩乐。
祁方焱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眼中映着窗外的灯火,手上拿着手机转了两圈。
最后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两声,接通了。
祁方焱对着电话里说:“喂,于叔,帮我找个人。”
“叫丘明运,之前明阳高中的学生。”
“需要多久?”
“好,找到之后将他信息发给我。”
祁方焱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目光沉沉的望向窗外。
今天晚上丘明运看见他亲宋斯宁,原本祁方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丘明运本来就和他有仇,加上现在的丘明运精神不正常,即便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他。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风言风语还是没有的好。
祁方焱还是决定找到丘明运。
电话里面于叔给出的日子是五天。
五天之内他能找到关于丘明运的所有信息,到时候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祁方焱都能想办法封住他的嘴。
-
宋斯宁昨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就醒了。
虽然只是两杯啤酒,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就是两杯水,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却能让他哪哪都不舒服。
早上是被头疼醒的,疼的眼睛都睁不开。
胡姨在他门外敲了三四下,宋斯宁嗓子干的说不出一句话,浑身都没劲。
后来祁方焱进了他的房间,将他抱起来喂了两口温水,宋斯宁这才觉得好一些。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宋斯宁坐在餐桌前看见那些食物止不住的恶心想吐。
虽然胡姨知道他喝了酒,胃口不好,已经将食物做的很清淡了,但是他还是吃不下。
宋斯宁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拿起汤勺将挖了一勺清粥,刚放到嘴里,胃里立刻就是一阵剧烈翻涌。
宋斯宁嗓子里呜了一声,捂着嘴巴朝洗手间里冲。
胡姨正在厨房里清理东西,听见这个动静立刻走了出来,问祁方焱:“怎么了怎么了?”
祁方焱脸色阴沉,将手中的筷子放到餐碗上,对胡姨说:“我去看看,胡姨你忙你的。”
祁方焱说着站起身快步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宋斯宁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厉害。
昨天喝的酒一直没有消化,在胃里搅合的他恶心难受,现在全部都吐了,嘴巴里全是那种呛人的酒味,一尝到就更想吐。
于是宋斯宁又是咳又是吐,身子倚在洗手台上不停的颤抖,眼睛鼻子都难受的通红。
祁方焱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一手扶着宋斯宁的腰,一手给他拍背。
等到宋斯宁吐的差不多了,祁方焱将水杯递到宋斯宁的身前给他漱了漱口,然后又用毛巾给宋斯宁擦嘴,动作做的无比的熟练。
宋斯宁双手撑着洗手池,难受的还在喘息。
祁方焱给他揉了揉心口,宋斯宁这才感觉好了一些,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转过身身子软进了祁方焱的怀里。
他没有力气,头软绵绵的抵在祁方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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