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课组的老师准备的不同指导方向,每天上午下午课程安排都是一节指导课跟一节自习课。
在这种大教室里大家会很自觉地把自己分门别类,具体表现在一个班的跟一个班的坐一块,形成了各自的小团体。
自习课的时候刘洋让陈禾坐在讲台上看着点纪律,A班众人大呼“糊涂啊老师”。
王康远在下面带头开玩笑,“怎么会让陈禾守纪律啊?刘老师真的是被他那点物理成绩蒙蔽了双眼。”
“A班的王康远同学,别狗叫了哈。”陈禾跟大爷似的坐那点他昔日好友的名,颇有一种老师不在就属他最大的意思。
王康远在下边对口型,“别装。”
A班其他几个跟陈禾关系好的也起哄:
“陈禾你平时什么德行,现在当上小老师了。”
“得道升天噜~”
……
“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陈禾一只手撑在讲台上,一边整理粉笔盒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家人们,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现在是好学生,还望诸位认清局势,现在倒戈的缴枪不杀。”
这话说完不管是不是A班的都跟着乐呵。
学生时代的快乐比较简单,看到别人笑自己就会想跟着笑,到最后笑得头都快掉了也不明白最开始是为什么来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底下的人其实挺乐意陈禾守自习。主要氛围好,还能偶尔上去问问题。本来上了一学期课被人管着就挺烦,大家都不想快过小年了还被压迫。
陈禾给人讲题除了字丑点没别的毛病,他有自己一套方法,虽然没老师那么规范但更容易让人理解,像林琅她们比较不好意思的同学,问老师题目不敢问太多次,但是问陈禾不一样,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态度也好,不会让那些小姑娘觉得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吕家嘉没有跟C班的人坐一块,而是靠周牧一很近,两人中间隔了一个阶梯教室的走道,偶尔会一块讨论题目。她跟陈禾一样,原本可以不用选拔直接代表一中参赛的,但还是过来了。
陈禾坐讲台上发了会儿呆,看了看周牧一,又去看看吕家嘉,然后低头列公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点什么。
周牧一好像买了新的题册,他桌上那本黄色的书其他人没有,陈禾平时看惯了大帅比穿校服的样子,这会儿看到他穿自己的衣服觉得挺有新鲜感。周牧一穿的是黑色连帽卫衣,搭了件米白跟牛仔蓝的拼接棒球服,围巾还是那条灰色的,陈禾又低头瞅了眼自己的同款,心想我同桌长得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这十天的竞赛指导主要恶补热学,光学和近代物理学简史,过程中会带到高考如果有创新拓展的部分会以怎样的形式呈现。刘洋还请了学校专门带毕业班的老教师过来讲专题,老教师拿了本《竞赛专题精编》进来说现在该上指导课了。
陈禾下去坐到周牧一边上。
“我希望大家再买本《奥赛辅导讲义》,就这本绿的,请认准第二版的买……别怪我没提醒啊,年年都有买错的还回来说我没讲清楚……”老教师有点不怒自威的味,他清清嗓子,推了一下自己的老花镜,“不管用什么方式,单独采购也好,还是你们分班统一买,下一次上课的时候我要看到人手一本。书我等会儿会拍照发群里……”
“这老师语速好慢啊,听得我直犯困。”楚永继这回选座位坐在了陈禾右前方,跟王康远靠着,如愿成为了陈禾组的人。
陈禾也觉得这老师说话慢,不过他低头做题去了,打算等那王老师正儿八经开讲了再听。
“周牧一。”
陈禾听到一个女声,他下意识偏头去看,谁知道王康远楚永继叶爱三人也一块扭头看,四人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受过训练。
是吕家嘉喊的,她说话的语气跟周牧一很像,都很平,很公事公办。陈禾由此想到那天楚永继说周牧一跟吕家嘉才是同一类人。
陈禾王康远楚永继叶爱,他们四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八婆后又整齐划一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低下头看书。
“我要下单了,一起吗?”吕家嘉把自己选择的某宝店铺的页面举出来。
嗷嗷嗷嗷嗷,原来是买书啊,我还以为什么呢,真是。
与此同时陈禾也听到叶爱小声遗憾且八婆地感慨:“原来是买书啊啧。”
楚永继也跟着啧了一声。
周牧一说谢谢然后告诉吕家嘉自己班会统一买,所以不用。
吕家嘉没说别的,利落地下了单,然后继续写题。
王老师开始讲课,先引入了一些科学历史背景,然后直接上大菜,搞得下面的同学叫苦不迭,纷纷小声吐槽说这老师刚出个对三就来王炸了,谁受得了?
陈禾也觉得难,他不停地按动手里的按动笔,有了思路后开始跟着题目描述画草图,“你干嘛不跟人家一块买了算了?”
周牧一没说话,在认真审题。
“那什么……,我们班还不一定会不会统一买呢。”陈禾又继续干扰人家,像在没话找话,而且是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没话找话,“你让她一块买了到时候再跟我们班的负责人说一声不就得了。”
周牧一停了下来。
陈禾以为他要说“你好吵”或者“打扰我看题了”这种话。
当然,陈禾也觉得自己很吵。
“sorry,我闭嘴。”陈禾自觉地做了个封住嘴巴的动作。
周牧一放下笔,“我没不高兴,是你把我想的太容易不高兴了。”
奥?是么,我怎么不觉得,陈禾这么想的,但他没这么说,蠢货才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像他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当然不会……
“那你之前坐在讲台上,为什么总往我这看?”周牧一问,颇有种你问了我一个我也问你一个的礼尚往来。 ?!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那时候陈禾在想吕家嘉很高冷,周牧一也很高冷,他们两个冰疙瘩居然也能说上话,真开了眼了。
陈禾把那题理了个大概,然后把整个过程理想化为三阶段,打算分段处理,“你那么好看给我看看怎么了?”
“陈禾坐哪?”王老师突然往下边四处张望。
这句话一出整个阶梯教室的人都往他两这看。
“哎,是我。”陈禾有些猝不及防,吓得孩子笔都握不住了。
“刘洋老师说你物理很行,”王老师给了个眼神示意他上来,“来露一手,让我跟同学们看看是不是真的行。”
刚刚光顾着打扰周牧一去了,他这会儿连个式子都没列。
“其实也没那么行。”陈禾说。
从这句话开始就有人笑,直到那老师非要追问他:“真不行?”
“不是吧,这种灵魂质问,陈禾你是不是男人?”楚永继给他压力。
陈禾斜过去踢了一脚对方椅背,然后说,“……真不行。”
不知道从哪开始笑起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怜他刚在讲台上当了没半天的乖学生就破功。
“算了,原本也没指望你们能做出来。”那老师挥挥手让他坐下,“只不过想看看你有没有刘洋老师吹得那么神,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所以课还是要听的。”
陈禾坐下后一边脸趴在桌上,蔫了吧唧地把题写完了。
这天的课彻底结束后有人跑过来约球,陈禾说不想去。
“干嘛?不会生气了吧。”王康远趴到陈禾眼跟前逗他,“我那么多题都做不出也没见着不高兴啊。”
“不行就不行咯,我们又不会因为你不行就不跟你做兄弟了。”楚永继也半开玩笑地附和。
“就是。”
……
陈禾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不行这两字,让他们哪凉快哪呆着去。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又蹭到周牧一边上卖可怜,“其实再多给点时间就能写出来,那会儿光顾着跟你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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