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听医生说,你怀孕了?”顾言笙忽然道,“姜默知道吗?”
顾言笙说话向来直白简洁,一箭就射中了唐修的膝盖,唐修尴尬地沉默了几秒,道:“不知道。”
顾言笙继续道:“医生说你身体不好,不建议你留这个孩子。”
唐修干咳一声:“……小少爷,我也是医生,我建议你说话委婉一点。”
“唔,”顾言笙摸了摸鼻子,“身体不好的话,不要勉强吧。想要孩子可以让姜默来。”
“不行啊,”唐修笑了笑,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哑声道,“陪别人生孩子可太恐怖了……我不想陪。”
那个人浑身的伤口,现在看起来虽然愈合了,但根骨终究是会伤到的。他还年轻所以觉得无所谓,可是年纪再大一点,每一处伤过的地方都会让他很痛苦。脱臼过的骨头会冬天会酸疼,曾经被利器伤得几可见骨的地方,会无休无止地产生摸不着按不到的神经痛。
他知道他爱喝酒,但是他没想到, 他居然还抽烟。
唐修心底一抽一抽地疼,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真的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顾言笙不知道他没头没脑地在念叨什么,只是幽幽地道:“你不是怕陪别人生孩子,是舍不得姜默遭罪吧。”
“……你这个人怎么不懂一点谈话艺术的?委婉一点不行吗?”唐修要不是力不从心,真想一脚把他从椅子上掀下去。
顾言笙看了看表,道:“行了,你自己想清楚吧,我得回去了。”
唐修看着他忽然变得柔软的表情,了然地调侃道:“哎哟,想小鱼啦?”
“嗯,”顾言笙笑了笑,倒是应得十分从容,“一会带他去看电影。”
“美得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唐修说着,开始费劲地在自己口袋里翻找起来,“这家医院的饭卡我也有,你可以吃点粥什么的垫一下……”
顾言笙连忙道:“你别忙活了,好好休息,我饿不着。”
“行,那你快去吧,别让小鱼等急了,”唐修朝顾言笙挥了挥手,“快滚。”
顾言笙走了以后,唐修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血红的夕阳发呆,直到手机嗡嗡作响,他才回过神来。
是姜默发来的微信。
【阿修,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了粤味轩的胡椒猪肚汤,在你家门口等你。】
第10章
唐修把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足有十来遍,才用不怎么听使唤的手指敲打着九宫格键盘,回复道:【你又不是没有钥匙,进家里去,使的哪门子苦肉计。】
姜默一是没想到他会秒回,二是没想到他还是会这样怼他,仿佛两个人没吵过架一般,于是他愣了一会儿就直接打了电话回来。
唐修被突然响铃的手机吓得咳嗽起来,咳得有些头昏眼花,连带胃里也疼得厉害。
刚刚跟顾言笙扯了半天皮,这会儿喉咙疼得紧,吐字困难倒是其次,主要是声音太哑了,不好让姜默听到。
他咳嗽着挂断了电话,想回给他短信,但是眼前天旋地转的,脑子里空白了一下,就听到了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等头不那么晕了,才护着扎了针的手,满头大汗地忍耐着胃部的钝痛,吃力地爬下床捡起还在不断震动的手机。
纵使如此,点滴还是回血了,好在他是做医生的,很快就调整好针头的位置和深度,爬回床上看到姜默委屈巴巴的一句:【你还是生气。】
唐修满脸无可奈何:【我医院有事得忙几天才回家,你不要等我了。】
姜默回复道:【那我每天下班都来等你。】
“啧……死小孩。”唐修嘀咕道。
—
几天后唐修回到小区,天已经黑了,他站在楼下没看到家里亮灯,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又看向姜默平时停车的地方,也没见他的车。
姜默有很多辆车,经常一个星期每一天开的车都不一样,所以唐修也记不太清他那些车都长什么样子。
以往觉得他毕竟是姜海的养子,打点着那样庞大的商业帝国,换着车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现在想想,频繁换车应该是有目的的。
或许长海集团真的有在做见不得光的生意,需要掩人耳目。
或许长海那些见不得光的部分,就是姜默隔三差五会销声匿迹受伤流血的原因。
眼前又快速掠过姜默皮开肉绽的伤口和毫无血色的脸,唐修难受地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转身往家里走。
他打开家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有夜盲症,夜视能力很差,刚想伸手开灯,
却忽然听到一阵躁动的声音,随即他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那人身体滚烫,酒味浓烈,抱着他喘息了一阵,哑声道:“你回来了。”
唐修眼前一黑:“这时候喝什么酒,伤口感染会死人的!”
姜默轻笑:“我不怕死。”
唐修怒道:“我怕你死!”
他想去开灯,姜默却用力扣住他的手腕,随即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不由分说就吻住了他冰凉的嘴唇。
唐修很长时间没有喝水,嘴唇干燥得厉害,姜默这么用力地吻上来,瞬间就弄出了血,他皱着眉头想推开 姜默,姜默却不断地在加深这个吻,用掏空他力气的方式,直吻得他站立不住,再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沙发上。
唐修病没好全,胃疼加上头晕,让他没有半点力气反抗,甚至连骂都骂不出口,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呼吸,可周围没有新鲜的空气,尽是浓烈的酒气,他难受地喊了几声姜默的名字,却又说不出什么别的。
殊不知,他这样喘息着喊自己名字,让姜默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他贪婪地吻着唐修,从锁骨到耳垂,从嘴唇到眉梢,然后紧紧抱着他,嘶哑的嗓音微微发颤:“阿修——可以给我吗?”
唐修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姜默近在咫尺的通红眼眶还有满眼的血丝,竟像是哭过一般,心脏狠狠一绞,痛得他喉咙都泛起一阵腥甜。
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是可以同房的,轻一点就没事了。
郭可还帮他请了三天假,他明天可以不用去上班。
唐修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姜默,让他像孩子一样趴在自己的胸口,安抚地揉着他的后脑勺,闭上眼哑声轻柔地道:“轻一点……可以。”
“谢谢……”姜默沙哑地道。
得到他允许的姜默,顿时像刚刚得到救赎的死囚一般,诚惶诚恐却又欣喜若狂。
他的动作不重,却也算不得温柔,是带着克制的掠夺。
唐修几乎每一刻都要在他的深入和冲撞中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尽量配合他,也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的腰渐渐不堪重负,胃痛得像要裂开一般,因为姿势太僵硬,他身上好多处跟沙发接触的地方,竟都渐渐磨破了皮渗出血来,火辣辣的疼。
但是他全程都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无声又温柔地,用他的方式抚慰包容着姜默。
直至失去意识。
—
第二天晌午,姜默在头部针扎一样的疼痛中醒来,眼皮沉重得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有点不知身在何处,昨天发生的一切倒是缓慢而清晰地涌现出来。
昨天他原本在等唐修回来,却临时被姜海叫去饭局赴约,说是谈生意,实则是个相亲局。因为他一直不愿意带唐修回家,父亲怀疑他根本就没处到对象,便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这顿饭。
他喝的酒里放了不知道什么猛药,欲火焚身上来自个儿居然解决不了,还差点对着人家清白姑娘动手动脚,所幸他还是凭借理智克制住了。
然后……他好像又回到了唐修家。
再然后……
姜默心里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映入眼帘的是唐修家客厅天花板上的老式吊灯。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在沙发上看到了让他全身血液倒流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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