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亦听着,觉得自己怕是快要死了。
“气血不足脾胃虚弱,忧思过虑的原因,”老中医慢慢悠悠地写方子,嘱咐道,“吃的药先停一停,失眠重在调理。”
刚回国那段时间总睡不好,调时差买的,后来吃上瘾了。有耐药性后换过好几种,初期效果明显,最近吃的这款才买不久。
抓了七天的中药。靳原噼里啪啦打字,把老中医的嘱咐记在备忘录里。
出了医馆,江舒亦看着靳原,装上火,分明为了带他来看中医治疗睡眠。
用笃定的语气说:“靳原,你昨晚进了我房间。”
“你每次睡觉都反锁门窗,我怎么进?”靳原若无其事地否认。
“你看着我吃的药,并且你很会撬锁。”
“你以为我是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什么锁都游刃有余?体育馆侧门年久失修,随便撞就能撞开。Aysen,你的门是防盗门。”
“那为什么我床头柜上的闹钟,移了位置。”江舒亦望着靳原眼睛,观察他反应。
靳原笑起来,“宝贝儿,干嘛编造这种细节诈我。”
“你的意思是你能确保这种细节无误?”江舒亦心里有了数,颇觉好笑,骂他,“监狱预备人员。”
低估靳原了,他裸睡,一丝不挂躺床上,靳原竟然都能忍住。
不知该夸靳原自制力太好还是好胜心太强。
拐出巷子,来到当地的风情一条街,玉石玛瑙之类的珠宝卖场,到处宝光十色。
店外摆着摊子,用玻璃隔开,布满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极具美感。等车之余,两人站着看了会儿。
靳原拎着鼓鼓囊囊的中药袋子,发现串绿松石圆珠手链,像小时候玩过的弹珠,饶有兴趣地让老板娘拿出来。
江舒亦有些为难,材质极优的天然绿松石价值不菲。稿费过阵子才到账,他手头紧,买了绿松石,别说购物车里没舍得下单的经典藏书,这周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见靳原又挑了几个,制止道:“把这些放回去,只买绿松石。”
老板娘已经将靳原挑的玉石搁在了玻璃柜台上,玉面光滑透明,璀璨夺目。
“为什么?”靳原对江舒亦讲,“这个烟水晶你看了一眼,冰彩玉髓看了好几眼,金绿猫眼石看得最久,还夸漂亮。”
打开付款码,望向老板娘,“算上绿松石,一起结账。”
老板娘报了个数向他确认,靳原眼都不眨地买单。
江舒亦阻拦不及,惊诧道:“你哪来的钱?”
“银行抢的,”靳原纳闷地问,“我看起来很穷?给你买几颗石头都买不起?”
语气随意,恍若这点金额微不足道,江舒亦更为惊诧。
“不用打包,”靳原告诉老板娘,囫囵抓起玉石,给江舒亦,“拿着玩。”
江舒亦:“你不是父母双亡?”
“谁说的?”
“学校论坛,我还问了……”朱浅,但只问了一半,江舒亦止住。
“论坛还说我是gay,”靳原改口,“你的聪明劲呢,怎么什么都信啊?”
江舒亦在心里反驳,但凡你生活过得精致点,我都不会信。
“想当老板娘吗?”靳原朝他笑,“现在认输,我把这家店买下来送你。”
老板娘穿着一袭绿色长裙,盘着头发,优雅地摆手,“百年老店不卖,我老板娘还没当够,要买买对面那家,我的竞争对手。”
“行吧,”靳原接茬,“那就买对面的,Aysen,要不要认输?”
手里的冰彩玉髓沁凉,江舒亦想的却是,他留的应急基金算上了靳原的份,甚至给靳原存了笔留学预备金。
这混蛋居然是个富二代,白存了。
预备金变成可支出的金额,思及其数目,江舒亦有种骤然暴富的爽感。
“认输?”他看着靳原,轻笑道,“你做梦来得快一点。”
中午在校外吃的饭,三汁焖锅。
靳原支着下巴,“江舒亦,你好爱我,自己喜欢的不买,给我买绿松石。”
“你更爱我,”江舒亦说,“我多看了哪颗玉石一眼,你都能猜到我想要。”
靳原就笑,“那你天天看我,原来也想……”
“想你安静点。”江舒亦夹起块土豆塞他嘴里。
午睡结束,喝了碗中药,苦到江舒亦下意识呕吐。
他缓了半天,算好时间去接kevin。
Kevin金发碧眼,典型的欧洲人长相,拎着行李箱,抱着花束,安静地在校门口等待。
见到江舒亦的身影,笑着招手,“Aysen,好久不见。”
Kevin年近三十,大江舒亦六七岁。他们的交情始于Hogan,日积月累的相处下,彼此间也像亲人般。
比起Hogan略显烫嘴的中文,他切换得格外流利,“终于有机会来参观A大,我给你带了茶叶,和旧居所里你母亲的书。”
午后烈阳炽热,江舒亦领他回了公寓,路上寒暄片刻,Kevin称订好了酒店,拜访完他后,会和朋友在江城逗留一周,观赏黄果岭的瀑布。
到了公寓,江舒亦放下花束去泡茶,Kevin打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将何韵的书摆放整齐。
靳原听见声响,拧开卧室门,睡眼惺忪问江舒亦,“你刚去哪儿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见沙发上坐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瞬间清醒。
看向江舒亦:“这谁啊,你朋友?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我跟你说过,Kevin,Hogan的侄子。”
Hogan白发苍苍,他以为侄子是个中年男人,这混血年轻俊朗,看着也就三十左右。
靳原瞥见茶几上的花和沙发边的行李箱,心生警惕。昨天说老相好是开玩笑,现在看来完全有可能。
江舒亦怎么这么招人,属蝴蝶的吧?
妈的,烦。
行李箱都搬来了,难道要住这?靳原面无表情盯着Kevin,礼貌得冷冰冰,“抱歉,我和江舒亦有合租约定,不允许同性或异性朋友留宿。”
靳原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睡裤,散漫地倚着墙,该露的肌肉露了个够,眉眼轮廓深,攻击性很强。
江舒亦察觉到Kevin眼里的惊艳,心里咯噔一下。Kevin双性恋,伴侣换了不少,交过的男友里,全是猛男硬汉款。
江舒亦:“靳原,你穿件衣服。”
命令式的要求,饱含催促。
靳原望着江舒亦,心里酸酸涨涨,是嫌他拒绝留宿冒犯了Kevin,故意对他发脾气?
烦得要死,退让半步,“可以留宿,但要住我房间。”
“不行。”江舒亦冷声。
“难道和你住?”靳原回呛,“不行!”
“你去穿衣服,”江舒亦把靳原推进卧室,“他住酒店。”
靳原反手拽他手腕,“砰”地关门压墙上,低头质问,“你凶我?”
“没有凶你,”江舒亦深呼吸一口气,“有外人在的时候,你穿好衣服行不行?”
靳原看着他的表情,忽地反应过来,“你在吃醋?”
“没吃醋。”
“我以为你特意找人刺激我,”靳原逼问道,“他也是同性恋,喜欢我这种类型?”
回忆kevin的神色,下了定论,“他就是喜欢我。”
靳原望着江舒亦眼睛,“Aysen,说话。”
“说什么?”江舒亦淡淡道,“全世界你最聪明。”
“你别担心啊,我会和他保持距离,虽然你嘴硬,死不认输,”靳原抵着他额头笑,“但你知道的,我爱你。”
再面对Kevin,靳原穿得严严实实,礼貌归礼貌,说话隔着八丈远。
聊得也少,问的都是江舒亦的信息。然后把空间留给他们叙旧,回卧室写实验报告。
结束临近傍晚,开门时见他们坐沙发上谈笑,姿态挺亲密。靳原微皱起眉,打断道:“我订了家餐厅,司机待会儿来楼下接,你们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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