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亦犹豫片刻,稍微好点的餐厅,三人起码上千,他留的生活费有限,得控制消费。但他们作为招待方,带程逸吃路边摊,说不过去。
程逸笑着坚持,“这一大片就这家生意最好,说明味道肯定可以,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就想多尝尝祖国的美食。”
江舒亦审视一圈牛骨粉小摊,老板是对中年夫妻,戴着口罩,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卤好的牛骨在汤里咕噜噜咕冒泡,汤色鲜亮。案板和小桌也干净,卫生条件能接受。
见程逸兴致勃勃真心想尝试,便顺水推舟点了头。
靳原正想否决,“换一家吧,江舒亦吃不惯这个”都涌到喉咙了,被江舒亦的“那行”硬生生卡住。
他震惊地看着江舒亦。
江舒亦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但精致是真精致,洁癖刻在骨子里,嫌小摊脏死活不碰。
隔壁那家鸭血粉丝汤好吃到爆,他口水说干了,愣是没劝服江舒亦尝试。拒绝三连:不要,鸭血恶心,路边摊不干净。
今天轻飘飘一句“那行”,打他脸打得真疼。
靳原看着江舒亦在牛骨摊落座,心生烦躁,和我吃吃不惯,和他吃就吃得惯了?!
就算以前和程逸见过面,这么多年,早该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舒亦怎么回事?他俩之间的交情,比不上小时候见过几次面是吧?
靳原默不作声地坐在江舒亦身边,点了碗招牌牛骨粉。
现成的牛骨,只需要烫粉,上桌速度快。图方便清洗,店家用白色塑料袋罩着碗底,汤粉实则装在塑料袋里。
程逸大大咧咧觉得新鲜,笑着说:“老板好聪明。”
尝了尝味道,随后大快朵颐起来。
江舒亦看着浸满热汤的塑料袋,忽然意识到,清贫的生活方式对自己是个大挑战。有些后悔,应该选择去餐厅的,贵点就贵点。
迟疑几秒,拆了一次性筷子,撩起根米线,慢条斯理地吃。
江舒亦抗拒的动作被靳原尽收眼底。
吃不惯,但愿意陪程逸吃。靳原更接受不了,江舒亦从没这样对他妥协过。
江舒亦怎么可以双标。
顿时胃口全无。巨大的黑色落地风扇呼啦啦地吹,热风,吹得T恤黏在背上,靳原扯了扯,手肘抵着椅子扶手,打量程逸,又目不转睛盯着江舒亦。
江舒亦催他,“吃快点,我待会儿有课,”
靳原掰开筷子,扫了眼汤,“难吃,不吃了。”
“啊,我觉得味道很棒,”程逸辣出了汗,自来熟道,“你牛骨没动过,不吃太浪费,要不给我吧。”
靳原对他初始印象挺好,在机场交谈时堪称一见如故,甚至约好暑期有机会去纽约聚聚。
扯上江舒亦后,靳原怎么看他怎么不得劲,没表露出来,笑了笑,“行,你吃吧。”
牛骨和粉分开装,装牛骨的碗也用塑料袋罩着。江舒亦被影响了食欲,随便吃了几口粉。
见程逸的确爱吃牛骨,怀着点招待不周的歉意,把碗往他面前推。
没推动。
靳原攥着他手腕,“不吃给我,我尝尝不辣的。”
劲大,腕骨生疼,江舒亦挣了下。靳原掀起眼皮朝他笑,混球表情,“怎么,不让啊?”
江舒亦和靳原对视片刻,改了方向把牛骨推给他。
除了牛骨,靳原连江舒亦另外那碗咬过的粉都吃得精光,又喝了口红汤。
气得不轻。陪吃路边摊就算了,还时刻注意着人家,那么贴心,干脆把老板老板娘买下来送给程逸。
烦。
烦。
妈的,烦。
江舒亦有课,吃完提前去了文学院,剩程逸和靳原在堕落街逛。
心情差归心情差,碍于程老情面,靳原尽了地主之谊。稍晚,两人分道扬镳。
靳原看了看时间,往后街走,过了会儿返回学校,到文学院时下课铃刚响。
江舒亦上课用的小教室,教授不在场,估摸回了办公室。女生只朱浅在,江舒亦背对着这边,正襟危坐在看书,手里拿笔刷刷做着笔记。
靳原站在教室后门,手里提着个精致纸袋,倚着墙喊,“江舒亦。”
江舒亦闻声回头。
“晚上吃那几口,你是要饿死吗?”靳原大步走向他,气势汹汹把纸袋放桌上,“维多利亚的奶油意面,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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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感谢青花鱼c9mqigrl55j投喂的两袋鱼粮,不散散散ovo投喂的猫薄荷,耶啵啵呀和精神病院管理员投喂的鱼粮。
第35章 掉马
白酱海鲜意面,餐厅特色招牌菜,江舒亦逢去必点。纸袋上印着Victoria的logo,专用打包盒,配备精致餐具。
靳原送完转身就走,散发着显而易见的气劲,江舒亦甚至来不及叫住他。
给程逸分享牛骨而已,他生什么气?江舒亦望着靳原离去的背影,很难相信这是个直男。
意面清淡,晚上他几乎没动筷,确实饿了,趁课间休息,到天台找了个位置进食。
朱浅看戏看了全程。她和他俩都熟,除了初遇那段时间针锋相对外,头一次见靳原对江舒亦生气。
大眼睛忽闪忽闪,摸出手机戳胖子:【胖胖,靳原和江舒亦吵架啦?】
胖子秒回:【别那么八卦浅,这人家的私事,我不清楚,也不好问。】
翌日清晨,去食堂的路上,胖子碰见了靳原,“蹭”一下跑他跟前,八卦道:“靳啊,听说你和天仙吵架啦?”
“听谁说?”靳原问,“朱浅?”
“她就提了嘴你昨晚去文学院送饭的事,”胖子摊手,“我猜的,这不明摆着,你们说陪程老孙子去外面吃,走的时候谈笑风生,回来变了个样,吵架了还是咋滴?”
“没吵。”靳原含糊地应。
食堂在文学院和三教的岔路口,一进大厅,碰到来吃早餐的程老和程逸。
靳原笑着喊程老,语气一如既往的熟稔,“程老起这么早,时差倒过来了?”
也朝程逸笑了笑,“早。”
程老乐呵呵,“老当益壮。”
待他们挑完早餐,靳原主动买了单。用餐高峰期,到处挤挤攘攘,拿餐盘时程老望见肠粉窗口附近的江舒亦和Hogan。
“舒亦那有空位,我们去那边吧。”
自从Hogan来A大,江舒亦有空便陪着,老人觉少,他便也起早,靳原基本没跟他吃过早餐。
乌泱泱一群人,占了两张餐桌。程老和Hogan相谈甚欢,程逸浓眉大眼阳光暖男型,笑着跟江舒亦搭话。
天南地北地闲聊,也涉及靳原他们,但他读的人文艺术类专业,和江舒亦很有共同话题,无意识地会有偏向。
靳原听他们聊,不怎么吭声,在程逸讲了个文学笑话,乐得直拍江舒亦手臂时,倏地抬眼盯住他。
视线相撞,程逸顿时后背发麻,冷气从脊椎骨疯狂往上窜。对他们的关系有所察觉,麻溜地和江舒亦拉开距离。
胖子嗦着豆浆犹如局外人,方才碰到程老他脚底抹油想溜,还好没溜。
看看靳原,再看看江舒亦,把来龙去脉猜得八九不离十。到了阶梯教室,继续八卦,“你们因为程老孙子吵架啊?”
“不是。”
“骗谁呢,我看你眼神都快把人孙孙戳出洞来了,到底发生了啥?”
被问烦了,靳原玩闹似的盖他帽,“你心思能不能放学习上?”
胖子投降,“好好好,不问了我。”
上百人的公共课,靳原挑的后排,适合摸鱼。翻开课本,手里漫不经心转笔,望着远处的讲台。
脑子里想的却是江舒亦。
江舒亦看着清高难接近,其实小心思贼多,闷骚款,嘴上不要不要,别这样别那样,心里正相反。
以前闲来无事,他们会深夜看电影,都爱占沙发最中央位置,谁也不让谁,最后半搂半抱窝着坐。
难免有肢体接触,江舒亦皮肤很滑,他总忍不住碰,顺着手腕往上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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