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护栏往里面张望,但大门和教室之间隔着一个铺着七彩软垫的小操场,看不到教室里面,只能听到一点小孩嬉闹的声音。
“朗月——的哥哥?”
身后传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朗颂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个苗条清丽的女孩子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正是跳跳班的老师沈苹苹。
“你好,沈老师。”朗颂局促地拽了拽衣服,瞄到沈苹苹手上提着的东西,他忙道,“我帮你提吧?”
“不用不用,”沈苹苹是受园长委托出门采购点东西,她笑了笑,“马上就到了。”
“那行,”朗颂欠了欠身让出路来,“那你先忙。”
“你是来接小月月放学吗?”沈苹苹往前走了一步,“还有半个小时才放学,”
“是的,没什么事就早点来了。”
“那要提前接吗,签个字可以提前接走的,不过不太建议经常这样哦。”沈苹苹浅浅一笑,友好地建议道。
“不了,”朗颂摇头,“我等着就行。”
“好的,那我先进去了。”沈苹苹走到门前又顿住了脚步,她抿了抿红润的嘴唇,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最后还是回过头问道:“朗月哥哥……你是孙老板的弟弟吗?”
舌尖无意识地顶在上颚,朗颂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不是,我只是租了他家的房子。”
沈苹苹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她把一缕碎发掖在而后,压抑着涌动的情绪,问:“那就是租客,对吗?”
朗颂脸色微变,耸动了一下不安的喉结,老实道:“是的。”
沈苹苹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而后礼貌地同朗颂道别,转身进了幼儿园。
她的双脚踩在色彩明亮的软垫上,每一步都走得轻快、喜悦。
第45章 耳温枪
等了一会儿后,接孩子的家长陆续多了起来,朗颂占据了最前方的位置,让朗月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轻快的儿歌响起,说明放学的时间到了,一群可可爱爱、机灵活泼的小朋友在老师地带领下排队走出教室。
一些小朋友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在外边等待的家长,早已控制不住雀跃的心情和蠢蠢欲动的双腿。朗月也一样,她出门后就看到了朗颂,站在队伍中间按捺不住自己的小短腿,想立马奔进哥哥的怀里。可是今天老师刚刚教了他们要遵守秩序,不能随便乱跑,不能脱离退伍,她只得压抑着喜悦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站在操场上,等着哥哥来认领。
闸门一开,家长蜂拥而入,在老师负责任地几番确认后,才像认领小鸡仔一样带走自家小崽子。
首日入校的朗月一扫早晨的低落,扑进朗颂怀里亲昵地拥抱了一会儿,然后迫不及待地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她和朗颂说苹苹老师很温柔,她的“小搭档”圆圆很可爱,她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一起学画画等等。
她坐在小电驴后边,抱着朗颂的腰,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到、看得到,嘴里仍在“啊——啊——”地“述说”着今日的快乐。
见朗月这么快融入了集体当中,并且适应得很不错,朗颂由衷地松了一口气,骑着小电驴载着朗月迎着将落不落的日头前往菜市场。
买完菜回到店里,朗月又逮着孙谚识开始说幼儿园里的趣事。
孙谚识跟着朗颂学了一些简单的手语,例如“吃饭”“上厕所”“喝水”等等,还完全达不到能够和朗月顺利沟通的程度。但他是个不错的听众,朗月“说”的时候,他就连蒙带猜,时不时笑一笑、点点头或是回应上一句。朗颂在厨房准备晚饭,偶尔抽空扫一眼,帮着翻译两句。
两人在小院里鸡同鸭讲聊了半个小时,朗颂摆好饭桌催促吃晚饭,他们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声。
吃饭时一切一如往常,孙谚识面色自若,还多吃了半碗饭。吃完饭,他又带着朗月到附近的小广场玩了会儿滑板车。但他回来以后就马上上了楼,说玩得太累想早点洗澡睡觉。
朗颂守着店一直到九点,带着朗月上楼洗澡时,果然看到孙谚识房里的灯已经熄了。
第二天,朗颂做完出摊前的准备后上楼叫醒了朗月,把她也带去了巷口。
等到收摊回来,楼下并没有人,厨房准备好的早餐没有被动过,显然孙谚识并未起床。
朗颂看了眼时间,八点不到,其实还很早,往日的孙谚识不到十点根本不会起床,可是……
朗颂站在院中,心情复杂地往二楼孙谚识的房间看了一眼,随后送朗月去了幼儿园。
从幼儿园回来,孙谚识依旧没起来,朗颂在院中徘徊良久,还是上楼敲响了孙谚识的房门。
“笃笃笃——”三声之后,朗颂在门外等着,然而孙谚识没有吭声,房间里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等了大约有十几秒,就在朗颂难得的有些沉不住气准备再度敲门时,房间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又等了一会才听到一阵很奇怪的脚步声,随后“咔哒”一声,保险锁被拧开,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怎么了?”孙谚识沙哑的声音和空调冷风同时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朗颂先是垂眼看到了孙谚识赤裸的左脚,恍然明白刚才那奇怪的脚步声是赤脚走在地面上发出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了狭窄缝隙内孙谚识半眯起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
“你——”舌尖一顿,朗颂把那句“你没事吧”咽回了回去,“我看你还没起来吃早饭……”
“啊——”孙谚识打了一个慵懒的哈欠,“几点了?”
“快九点了。”
孙谚识揉了揉睡眼,懒散地倚着门框道:“昨晚失眠,我想再睡会儿,你能帮我把早餐拿上楼吗?我随便吃两口。”
对于打扰了孙谚识睡觉,朗颂感到很愧疚:“行,我这就去。”他跑下了楼,没一会儿端着早餐上了楼。
房门敞开着,孙谚识躺回了床上。
朗颂进了房间,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一眼空调显示屏——16°。
自前几天那场大雨后,这两天的温度降了很多,而且他们的房间面积都不大,空调打到25°整个房间就已经很凉快,打到16°几乎是冻人的程度。所以朗颂看到床上的夏凉被已经换成了厚厚的冬被,孙谚识整个人都埋在厚重的被子下面,只露出陷在松软枕头里的后脑勺。
屋里烟味很重,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烟灰缸的旁边是几个被打开的药盒。
朗颂蹙着眉,把早餐放在桌上,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了垃圾桶。
孙谚识听到动静转了个身,将被子往下扯了一点,露出半眯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我等会儿吃。”他的嘴巴捂在被子下面,声音也带着一点闷闷的震颤,又问朗颂,“月月去上学了吗?”
“去了。”朗颂回答,“粥已经不怎么热了,别放太久。”
“行,”孙谚识吸了吸鼻子,“你今天没活儿吗?”
朗颂的嘴唇翕张犹豫,最后说:“有,等会儿就出去。”
“嗯,那去吧。”孙谚识咳嗽了一声,“我好像感冒了,下午就不去接月月了,免得传染她。”
“没事,我去接。”朗颂嘴里应着,迈步走到了床边,探手盖住了孙谚识的额头。
孙谚识未曾料到朗颂的举动,本能地往后躲了躲,但没能顺利躲开,任由对方温热的掌心,覆在自己的额头上。
“摸不出来,”孙谚识一直待在空调房里,额头一片冰凉,朗颂收回手,“家里有没有体温计?”
孙谚识感到额头一阵发烫,他摇头道:“不用了,没发烧。”
“等我一下。”
朗颂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回对门自己的房间,没一会儿又回来。
孙谚识不解地看着朗颂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朝他伸出手来,他往后躲了躲:“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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