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借了后台化妆间用。
沪大剧院如果在演话剧,这里就是一派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但这时候是在演电影,化妆间就是空置的,没有人。
谢清呈找谢雪拿了钥匙,谢雪很吃惊:“哥,你怎么湿成这样了?”
“……后排学生不小心把水打翻了,没事。我去借个吹风机。”
“哦,好,吹风机有好几台呢,更衣室里那个固定式的最好找,你去看看。”
谢清呈就进去了。
里面三间更衣室,都嵌着壁挂式吹风机,沪大前几年装修,校长还很骚地给更衣室装了个感应灯,谢清呈一拉开帘子走进去就见得黄铜色的灯光亮起,照得镜面透亮清晰。
真是有够狼狈,不但衣服湿了,连头发也湿透了。
谢清呈拉上红色天鹅绒挡帘,松开了湿透的上衣的扣子。
镜子里的男人很高大,宽肩窄腰的,被浸湿的衬衫紧贴着修长的身段。但这一阵子,他确实是太憔悴了,衬衫扣全松开之后就能看到他实在瘦了太多,皮肤也苍白得近乎透明,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太鲜明的血色,就连嘴唇的色泽都是偏淡的。
更衣室内有一只圆凳式更衣椅,给人穿鞋换衣的时候用的,但谢清呈习惯了紧绷,他更愿意站着,于是他就那么站着打开吹风机,吹起了自己的短发和淋湿的衬衫。
噪声太响,有人来了,他也没有听见。
直到红色天鹅绒被掀开,迎宾感应灯再一次骤亮了。
谢清呈蓦地回头,竟对上了贺予的眼。
“谢清呈。”
贺予轻声说。
他已经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了,露出一张极俊美,但又极阴森的脸来。男生打扮得很简约,是秋款休闲衫,牛仔裤,甚至还穿着球鞋。
谢清呈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忽然明白了——
“……刚才是你?!”
贺予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挤进更衣间,一把攥住谢清呈的手,将他猛地推到了更衣镜上。
“是我,可惜你发现的太迟了。”
第64章 未删减
这换衣服的地方很狭窄,硬挤进两个成年男性,而且身高还都在 180cm 以上,未免显得太逼仄了,一个人呼出来的灼热气息,就好像会被另个人瞬间吸入肺腑里。
经历了之前那些操蛋的事情,谢清呈哪里还愿意和这变态待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内,他用力挣开贺予的手,双目如炙,压低声音:你让开。” 贺予松开他,低眸淡笑:“怎么不吹了,你吹啊,我在这里看着。
“让开。”
“不用那么急。你看,你头发还是湿的。贺予再次抬起手,指尖掠过谢清呈还在滴水的发梢,被谢清呈挥开了。
他不以为意,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指尖又往下掠过敞开的衫,触到了谢清呈瘦削的腰侧。
一瞬间过电的酥麻激动感从腹部烧上来,那一晚上疯狂的回忆全笼了回来,贺予垂眸看着谢清呈的腰腹,不自觉得连眼眶都烧红了,嗓音也哑了八度:“这里也是湿的。”谢清呈冷不防被他碰了腰,也是骤觉悚然。
但他冷静惯了,不会轻易炸起来,大吼大叫那种行为在他眼里堪称失态,他的声音依然不响,只是严厉了很多,出鞘的刺刀似的,就要削上贺予的颈。
“让开!”
“嗯。我让开,让你出去找那个条子?”
“条…”谢清呈顿了下,才意识到贺予说的是陈慢。条子这种属于侮辱性质的黑话,是不应该从贺予这种读书人嘴里说出来的。
但贺予的温文尔雅只是表面,橫竖他就是个畜生。
谢清呈眯起眼睛:你一直盯着我们?” 我们。
所以他们俩是“我们”,是吗?
贺予又是一阵阴冷冷地窜火。
想起之前的桩桩件件,从医院披衣服,到出事打电话.正常男人谁会这样关注另一个男性长辈?自己真是瞎了眼了看不出来!竟和这种人一桌吃了个饭,还相谈甚欢。
这口气堵在心底,越堵越闷,贺予着谢清呈看了好几秒,忽然恶很很阴冷冷地:谢清呈,你就是个傻子。那个条子就是个死变态走后门的,你和他走那么近你想被他怎么样?” 谢清呈也火了,他以为贺予纯粹是没事找事:“你别把你的扭曲心态加在别人身上,鬼扯什么?”贺予心口的熔岩在流涌,他眯起眼,瞧不出喜怒:“我鬼扯?如果不是我,你刚才都要被他给亲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就知道睡觉睡觉,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你有病吧贺予!”谢清呈彻底光火了,“他亲我?他オ几岁?你妄想症也要有个度!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神经病。”
“你看上他了?” 谢清呈咬牙字一顿:“你是不是不知道现代汉语词典里有个词叫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会对你这么好,特意请个假来陪你看电影,怕你冷还把衣服脱了给你盖,你动动脑子行吗!”贺予见谢清呈根本不相信自己,气得头都快冒烟了,“他就是想要你!”
“你鬼扯些什么?”谢清呈怫然,“他和你根本不一样。”
“他和我不一样?对,陈警官确实和我不一样,阳光灿烂,乖巧听话,那你喜欢他是不是?”
“我和你没什么话可说。”谢清呈根本不想再理这疯子,要出去。
贺予抵住他,两人就在这捉襟见肘的狭促之地缠斗起来。
贺予制着这个让自己好多天都无法睡一个安稳觉的男人,被对方打得闷哼一声,却生生受了,而后掐着谢清呈的脸,逼他转过头来,森森然道:“你要是不喜欢,就离那警察远点。
我说了,他不是个好东西!”“你疯了吧贺予?我离谁近离谁远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 贺予突然就变得没什么表情,但他越无表情,便越可怖,窥不见他的心似的。他盯着谢清呈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阴冷,带着几分病态:…我看你真是更年期了。忘性太大。” 他忽地把自己的手机甩到谢清呈面前,划出那个连续陪他度过了好几个荒唐夜晚的照片,直抵在谢清呈面前!
谢清呈一时还没看清,等视线对了焦,他才发现那上面竟然是自己的照片!尽管那只是半身睡颜照,但光就颈侧锁骨那些吻痕,谢清呈已能回忆起当时的动作有多激烈,令人耳赤,横陈的欲望几乎要穿屏而出,他只花了一秒就辨认出了这是那天晚上的相片。他和贺予过夜后的照片。
谢清呈的头脑嗡地一声,有些轻微的耳鸣。
一阵极怒冲向大脑,谢清呈的脸一下子白了又红,血色一直从眼尾蔓延到耳根处。他劈手要去夺,可贺予早有算计,比他更快,将他死死按住。你到底想干什么!”谢清呈看上去快把牙给碎了。
“我本来只是想留念的。但是——” 贺予攥着谢清呈柔软的黑发,逼他去看他手机里的罪证。
他瞳色幽深地盯着谢清呈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接着说:“现在发现,它真正的用途,好像是治疗您的阿茲海默。”
“……”
“您之前不是都忘了我是您什么人,忘了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结果一瞧见照片,您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到底是谁让您这个空窗多年的男人,在那一晚爽成那样的。比什么药有效。
“谢哥,您现在,不会不认我了吧?” 青年的话语和手机的画面烧红了谢清呈的眼眸,谢清呈应付过很多事情,但这么畜生的事还是第一次。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想把脸转开,但贺予不肯,狠而毫无怜惜地攥着他的头发,逼他与自己对视,他干脆闭上眼睛,睫毛微微地额抖。
“贺、予……”
“嗯。你再多叫几声,我爱听。” 谢清昰蓦地睁开眼,神情阴狠至极:“你是同性恋吗?” 贺予本能地:“我不是。”
“你不是那么这种荒唐的行为就该他妈结束了!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哪怕我曾经伤害过,刺激过你,现在也该扯平了,你滚好吗?滚!” 谢清呈说着,铁青着脸,狠击在贺予胸膛,也不管自己疼不疼了,猛地把贺予的手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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