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一看着他:“那为什么要来?”
蓝山笑下:“你不是想来吗?”
柏舟一迅速说:“我没有说。”
蓝山回:“你有想。”
柏舟一不说话了。
过了几秒,他扔下保护带,在蓝山边上坐下了。
“?”蓝山问,“不去玩?”
“不去。”柏舟一往上蹭一点,和蓝山对齐,说,“我去玩,把你丢在这,不好。”
“为什么这么想?”蓝山哑然失笑,“去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不好。”柏舟一摇摇头,说,“因为如果你去爬了,把我丢在这,我会不开心。”
他扭头看蓝山,认真说:“会很不开心。”
蓝山在他的注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哦。”
又一会儿,低声地自言自语:“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作者有话说:
柏舟一:礼物不许丢我也不许丢
蓝山(前世版):欸嘿,我乱丢~
第九章 跨越时空的对不起
柏舟一最后还是被蓝山连哄带骗撵上了岩壁。
“来都来了。”蓝山推着他,到最简单的线路前,帮他把保护绳扣好,“我俩至少得有一个人爬吧,不然到时候你妈我妈问起来,肯定要被骂。”
“等一下……”柏舟一被他拽着,试图挣扎,“我不想……”
“不你想。”蓝山已经把主锁扣好,他拍拍柏舟一的肩膀,说,“爬吧。”
然后就退走了。
柏舟一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开,想转身跟上,又被自动保护器拉住,弹回岩壁底下。
柏舟一低头对着主锁看了一会儿,终于抬头,抓上最近的岩点。
蓝山回到休息区,柏舟一已经缓慢开始攀登。
这家攀岩馆生意不是很兴隆,但装备还比较专业,至少在零几年,没几家攀岩馆配备了自动保护器,可以让攀岩者在无保护者保护的情况下自行进行攀登。
自动保护器最多能承载140公斤的重量,保护个小孩自然是毫无问题,所以蓝山才敢放心让柏舟一一个人在岩壁上扑腾。
攀岩馆里唯一的教练正在给苏思婷当保护者,这丫头确实是个敢于挑战的,第一次攀登就跳级选了难度2的线路,她在岩壁上跌跌撞撞好一会儿,居然也快爬到顶了。
难度2的线路由人工保护,蓝山观察着那教练的保护手法,出乎意料地很专业,和偶尔在广场看到的野路子保护员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蓝山有些意外,攀岩运动比较小众,在这个年代,正规的攀岩馆寥寥无几,现在不过抽了张券,居然还运气好撞上正规店了。
他扭头看墙,果然在荣誉栏找到攀岩馆长在全国攀岩锦标赛上获得过奖牌。
国家级运动员开的攀岩馆啊,怪不得了。
蓝山正望着荣誉墙,忽地听见拍击岩壁的闷响,方位来自柏舟一攀爬的1号岩壁。
他回头,柏舟一居然已经爬到顶了,刚才那一声响是他敲击顶部墙壁,攀爬完毕的证明。
柏舟一扒在岩壁上端,有些无所适从:“我要怎么下来?”
“松手就行——”蓝山对他喊,“保护器会慢慢把你放下来的。”
听完蓝山的话,柏舟一没有立刻放手,而是迟疑地僵在岩壁顶部。
蓝山明白他的犹豫,保护器只有在下落时会起到承载体重的作用,平时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给人感觉很不靠谱。
初次攀岩者面临的最大困境往往不是向上,而是下行。人类对高度的恐惧与生俱来,不乏有攀岩者不信任保护器,执拗地自己往下挪移,直到因为失手掉落,才被动地由保护器帮助落地。
更有甚者,蓝山还见过因为过于害怕不敢松手,在岩壁顶部扒拉了四十分钟,才因为脱力掉下来的新人。
仰头看着僵持在岩壁顶端的柏舟一,蓝山想他要真怕到待那不动了,自己也只能爬上去把人扒下来。
好在柏舟一很快就克服了恐惧,他只在上面迟疑了七八秒,就松开了手,重心往后坐。
自动保护器感知到重量,滴溜溜把人放下来。
蓝山满意地看着,心道不愧是柏舟一,就是幼年版的也很牛逼,说战胜恐惧就战胜恐惧,他不成功谁成功。
然而他还没吹完,就见柏舟一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咔”一下,直接停在了空中。
柏舟一:……
蓝山:……
糟了,蓝山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难度2其实也是有自动保护器的,苏思婷不用自动改用人工保护的原因可能是——自动保护器内部摩擦力太大,体重过轻的攀岩者会被卡在空中下不来。
此刻体重不足30斤的柏舟一就被卡住了。他用力地在空中蹬着脚,但除了把裤子蹭上去些没别的作用。
这种突发情况要由专业人士处理,蓝山扭头叫:“教——”
他声音卡住了,在场唯一一个教练正在给苏思婷做保护,保护者对攀爬者的生命负责,他不可能撇下手上的保护工作去处理柏舟一那边的问题,这会导致苏思婷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
苏思婷还在上半区踉跄着,一时半会儿没法下来,柏舟一的挣扎愈发激烈,再怎么聪明他也只有四岁,对于突发状况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保护带承载着他的体重,裤子越蹭越高,带子直接勒在腿上,把孩童脆弱的皮肤勒出红痕。
磨擦生出的疼痛让柏舟一挣扎得愈发厉害,而更大的动作又造成了更大的磨擦,如此恶性循环,怕是教练还没过来,腿已经要给磨出血了。
看到柏舟一大腿越来越红,蓝山坐不住了,他腾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往岩壁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你别动——我现在拉你下来——”
蓝山窜到岩壁边,攀岩馆线路设计得很怪,难度1边上的线路居然是难度4,这条线路无比狭窄,而且墙面并非垂直地面,从第六个岩点开始墙体出现倾斜,攀爬者需要用更多力量来对抗地心引力。
教练被蓝山一嗓子吼得看过来,他惊愕地看见一个小不点窜上4号线路,而他腰间空荡,没有佩戴任何保护绳。
“我靠!”教练惊呆了,一秒后才冲着那边大吼,“那边的小孩干嘛呢?欠摔是不是,别爬了,下来!”
蓝山闻言,稍稍停了半秒,在教练以为他会乖乖下来时,刷一下又往上窜了几个岩点,瞬间突破了“安全线”——规定的不带保护可爬的最高高度,继续往上。
“操!”教练是真急了,虽然底下有软垫,但三五米摔死人也不是不可能,他头突突疼,身体却因为处于人工保护中无法动弹,只能咬牙看着那不要命的小孩越爬越高。
正好这时苏思婷爬到顶了,教练一边慢慢把她放下来,一边心急火燎地盯着蓝山:“这皮孩子……”
4号线路不简单,业余爱好者能在仰角上爬三四步就很了不起了,但蓝山却如履平地来到线路中间,在和柏舟一平行的位置停下,此刻,他距离地面,已经有超过六米的距离。
“舟一!”蓝山喊。
其实他不用喊,柏舟一已经看着他了,从他窜上岩壁开始,蓝山吼完一嗓子之后,柏舟一就不挣扎了,任由带子勒得越来越深。他一动不动,像个被抓娃娃机逮住的可怜娃娃。
可怜娃娃疼得眼眶红了,看着蓝山说:“……保护衣。”
他想说蓝山没穿保护衣,让他下去穿上,但蓝山理解错了,匆忙回道:“我知道我知道,很疼是不是,再忍一下,我现在带你下去。”
柏舟一会被挂在空中的根本原因是体重太轻,只要重量足够,他就能降落。蓝山看一眼柏舟一安全带背后的提手,有了办法。
蓝山距柏舟一有一小段距离,确认伸手抓不到人后,他右手松开岩壁,开始横移。
蓝山移到4号线路的边缘,由于4号线路的墙体仰角与线路间距过大的问题,他的小短手够不到1号线路的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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