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覆雪和郑康良的关系不是情侣,连花言巧语的欺骗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谋杀。
郑康良拥有许多情妇,但是这不妨碍他看到林覆雪第一眼的时候,就决定强行占有她。
手段很简单——在立藤某次文艺汇演的庆功宴上,他灌醉了林覆雪,拍下了大量裸照和视频,事后用这些威胁她,从而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一个女人被拍下了裸照,人们不会在意拍照的人是谁,只会唾骂她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郑康良对女人的新鲜感最多只能保持两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原本已经对林覆雪失去了兴趣,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林覆雪怀孕了。
郑康良对此喜出望外,他对于女人的无穷渴望正源于他性能力的低下,因为弱精而想要占有更多的女人,来为自己挽回自尊。
林覆雪的怀孕证明了他是个强壮的男人,这让他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他突然发现孕妇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凸起的腹部韵味十足,林覆雪变得大腹便便,走路吃力,他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乐于玩弄她的身体,看她在痛苦和恐惧中绝望哭泣。
林覆雪伤痕累累,一次又一次痛苦地宫缩,他并不在乎。
他虽然喜出望外,但是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这孩子是不能留下来的。
他还没能完全架空李旗云,一旦被抓到有私生子,他在公司的股份会大受影响,甚至净身出户。
他逼着林覆雪养胎养了足足七个月,然后漫不经心地告诉她,打了吧。
语气轻松,像命令她扔掉一盒发霉的面包。
他派助理去看着林覆雪,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把孩子打掉才行,没想到助理动了恻隐之心,最终瞒着他,让林覆雪把孩子生了下来。
这是怎样一个孩子啊。
没有任何人期待他的降生,但他必须降生。
因为一旦强行打胎,就是一尸两命。
怕被郑康良查到,林覆雪是在一家不正规的私人诊所生产的。
她在那肮脏的被褥上染上了淋病,不久后虽然逃脱了郑康良的魔爪,还是身体过度虚弱去世了。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第93章 直到天明
容斯言打算立刻回国去收拾郑康良,然而马上被陈岸否决了,理由是自己要养伤,唐小笛也要接受心理治疗。
容斯言:“我可以自己回去。”
陈岸不说话,心知容斯言吃软不吃硬,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左臂,柔弱无力地倚靠在床头,整个人脆弱得像一个有了裂缝的琉璃瓶。
容斯言不吃这套:“你养你的伤,我办完就回来。”
陈岸:“你现在回去也见不到郑康良啊,李旗云正扒他的皮呢。而且……小笛要哭的。”
唐小笛经历了枪击案现场,又亲眼目睹了父亲受伤,变得易于受惊,夜里也会时常哭闹。
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即便哭闹也会死死咬着下嘴唇,努力压抑自己的行为,牢牢地躲在被子里,不让大人发现。
心理医生说,这是心理防线崩溃的标志,因为小孩的安全感通常来源于父母的庇佑,一旦他突然发现父母也会受伤,会哭泣,就会迅速地成熟起来,因为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永远安全的。
但是“成熟”和“悲观”也只有一步之遥,这时最重要的就是家长的引导。
容斯言神色有些微妙。
陈岸聪明地没有立刻说话。
自从住院之后,他们还没有仔细谈过关于唐小笛的事,也不知道容斯言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仔细回忆从前容斯言和唐小笛互动中的点点滴滴,觉得他们应该是有感情的,但是这点感情能不能压过对郑康良的厌恶,他也拿不准。
一个成年人对小孩子的照顾,可能是疼爱,也可能只是纯粹对于幼小生物的怜悯罢了。
陈岸踌躇着,小心开口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斯言:“什么。”
陈岸:“就是我赶到之前,小笛是一直被关在洗手间里吗?”
容斯言:
“我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他很大声地让我先下去,说等会儿会来找我,他全身都在抖,声音也抖。
我发现他总是不由自主朝旁边偷瞄,猜到绑架他的人可能就藏在洗手间里,所以慢慢走了过去,没想到绑匪居然带了枪。
……唐小笛应该是怕我受伤,所以才赶我走,打算自己留下来面对绑匪。”
陈岸微笑起来:“真不愧是……”
他想自夸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护妈妈,然后猛然想起唐小笛现在已经是郑康良的儿子了,喉间卡了一下,讪讪地闭了嘴。
容斯言却恼火地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陈岸:“……?”
容斯言咬牙道:“遇到危险不声不响,自己傻乎乎地撞枪口,还学会撒谎了,你就是这么教他的?”
“要是那真的是个亡命之徒怎么办?要是下一秒那男人就开枪了怎么办?!”
“自己留下来面对绑匪……他以为他是谁?奥特曼?小飞侠?”
“真是……蠢得跟你一模一样。”
陈岸从那恼火嫌弃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别的东西,暖洋洋,毛茸茸的,让他的心口都暖和明亮起来。
他压了下嘴角的笑容:“嫌他笨啊……那这样吧,下周就给他联系新的买主,早点解决,也省得夜长梦多。”
容斯言一愣:“什么买主?”
陈岸耸耸肩:“给他联系新的收养家庭啊,反正你又不喜欢他,我也不太想给郑康良养便宜儿子,那就趁早送走好了,省得孩子大了,送给人家都没人要。”
容斯言急促地呼吸了两声,正要和他辩驳,一抬头,撞见了他一脸揶揄的笑容。
陈岸笑得阳光灿烂,低下头,在他耳旁道:“……舍不得啊?”
容斯言:“……”
陈岸的热气扑在他耳旁,酥酥麻麻,挠着人的心底:
“那就留下,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人的一生有许多无法选择的事情,出生就是这头一件无可奈何。就像我厌恶我那抛妻弃子的父亲,唐小笛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
“但是只要你想,他就不是任何人的儿子,他只是唐小笛,是我们家的小朋友。”
“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过去,除了你和我,这是我们之间永远的秘密。”
他很轻地吻住了容斯言的脸颊,同时稳稳地抱紧了他。
秘密埋葬在旧金山的玫瑰园,白鸽的尸体无声湮灭,吟游诗人放声歌唱,一同去往下一个冬天。
说是没伤到骨头,但是陈岸的伤势恢复得有些慢,一向不动声色的容斯言都有些急躁起来,问陈岸要不要换医生。
陈岸:“急什么,怕耽搁了你回国收拾郑康良呀?放心,他跑不了,李旗云可不是什么善茬。”
容斯言却犹豫了两三秒,偏过头去:“不是……”
陈岸没听清:“不是什么?”
容斯言几不可闻道:“不是因为急着回去找郑康良。”
“那你是有别的事?”陈岸莫名其妙,“干嘛,回国查沈麟,还是冯达旦?……难道是回国去找宋予清?!”
他突然想到这一层可能性,顿时胳膊也不疼了,身体也不虚了,支棱起来就要摩拳擦掌准备咬人。
雄性动物受到挑衅时会有的那种全身炸毛的样子。
容斯言无语:“……我就没想回国。”
陈岸也急了:“那是什么意思呢,不是想回国,你催着我换医生干嘛。”
容斯言却闭嘴不说了。
陈岸正急得抓耳挠腮,护士过来给他换药,容斯言抿了抿嘴,走开了。
等容斯言走出门,白金色头发的小护士咯咯笑起来:“容先生昨天可把吉尔医生吓了一跳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