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东轻咳一声,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水,年轻蜜色的脸有些红。
“你、你知道就好。”
无论他多大,牧东都觉得他是小孩子。怀童曾经一段时间很气,无数次纠正无果后也就放弃了,有时候还会附和他说话。
他不知道,这是大家长的滤镜。
怀童打了个哈欠,头枕着手,懒洋洋地说:“当然知道,你下楼的时候小心点,别又摔了。”
这是变相地赶人了。
牧东弯身放下水杯,把桌子上的垃圾食品包装袋收拾好后又起身,他嘱咐:“裴屿和陆嘉刃在我这里买了你的微信号,我给你,你回头记得通过。”
怀童挥挥手。
牧东拎着垃圾,站在玄关处换鞋:“我明天再来找你。”
怀童举手,拉长声音:“拜——拜——”
在小窝里的黑蛇也甩甩尾巴。
牧东学着他:“明——天——见——”
他话音落下,沙发后就清晰传来门关上的声音。
走了。
怀童收起笑容,恢复面无表情。他对着钻回小窝里黑蛇自言自语:“小乌,过来。”
似乎察觉主人心情不佳,黑蛇虽然动作乖巧地爬上去,但叫声却有点凶:“嘶嘶…”
“比某些人会看脸色多了。”怀童嘟囔,摸摸黑蛇脑袋,朝卧室走去。
他推开卧室门,没有走进去,而是斜斜靠在门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路知雪抱着他的衣服,白发凌乱,阴鸷的烟灰色眼睛发红。看见怀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变成蛋花状,眼泪就要掉不掉地在眼眶。
他张着嘴,像是想扑上来却又不敢,只能在原地委屈,“哥…”
怀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拿出手机,“路家有没有能来接你的人?联系方式告诉我。”
黑蛇是见过路知雪的,这个总喜欢和他抢主人的人!
它用一双豆豆眼警惕地看着路知雪,从怀童的口袋钻出,游弋往上。
路知雪瞪它。
黑蛇也不甘示弱。
但在怀童看过去时,一人一蛇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怀童没有和他周旋的心思,他直接地又问了一遍:“电话,或者自己找人来接,选一个。”
路知雪听见这句话,蛋花状的眼睛里转圈圈的眼泪就啪嗒啪嗒下来了。
“哥、你信我……”
怀童不是那种喜欢“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狗血古早情节的人。
有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这曾经是他和路知雪的约定。
路知雪在车上的解释,他是相信的。
只是许多混乱的事混杂在一起时,他也分不清楚他是否继续能够以正常关系和路知雪相处。
加上当年的事情…
路知雪哭得很凶,眼泪一颗一颗掉,同时还微微张唇,露出里面一截殷红的舌。
似乎在渴求什么。
口欲期?还没过去?
怀童皱眉,“我们已经分手了。”
路知雪摇头又点头,鼻子通红,泪眼涟涟,语气磕巴:“没、没有…童童,”
“头,痛…”
路知雪哭得很惨,他抽抽噎噎地抱着衣服,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在怀童面前,他就像是回到可以依赖的港湾,所有情绪都不加掩饰。
怀童被他哭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收回前面“路知雪变得沉稳”的话。
路知雪还是他刚从森林里捡到的那一只没断奶的野兽。
凶狠、护食,加一个黏人。
无法,他把小乌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然后掩上卧室门。
被放在桌子上的黑蛇看着关上的门,脑袋上缓缓冒出一排问号:???
熟悉的气息靠近。
路知雪紧紧闭着眼,黏糊糊蹭上去,不停用嘴唇去蹭怀童的脸。
“童童,童童…痛,”
动物表达亲热的方式有很多种,鸟类会啄喙、跳舞,大象会用鼻子抚摸彼此……
但在森林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具有高等动物学习能力的路知雪,将这些都学了遍。
他想把学到的,都对怀童做一遍。
他搂住怀童的腰,患了皮肤饥渴症一样贴近,甚至想掀开那一层碍人的布料。
怀童掰正他的脸,动作粗鲁还有点凶,“一还是二?”
路知雪睁开烟灰色的眼睛,有些懵懂。兴奋到极致,他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串让人听不懂的声音。
类似兽类求偶成功的愉悦叫声。
“2…”
路知雪张嘴模糊地发出一声,涎水便从嘴边流下,像是野兽对着自己的雌兽配偶流口水。
只是帮助,他不想路知雪晕在这里,这样他会很麻烦。
仅此而已。
怀童心里默念,冷静地伸出提前洗干净的手,替他抹去嘴角的涎水,紧接着两根手指伸入,轻轻按压舌苔。
路知雪清冷的脸是不正常的酡红。他餍足地舔吻怀童的手指,吃了没一会儿。似乎是不满足,又抓着怀童的手,往嘴里塞。
犬齿摩挲指节,舌头吮吸指尖。路知雪兴奋得灵魂都在颤栗,他咕噜咕噜地吞咽口水,来不及咽下的就顺着那节藕白的手指往下流,流满怀童的手。
怀童低头看他。
野兽没有人类的纲理常识,怀童在森林里捡到路知雪的时候,路知雪就喜欢对他又亲又啃。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是路知雪迟来爆发的口欲,更不知道路知雪以为他是他的雌兽配偶。
他只知道开始时,他经常会在大半夜被胸前沉重的湿濡感惊醒。只要睁开眼睛,必定能看见路知雪顶着一头凌乱的白毛,趴伏在他身上。
看见怀童醒了,路知雪还会红着脸,露出一口大白牙,涎水滴滴答答往他身上掉。
后来他慢慢教给路知雪许多东西,路知雪才没有再做这种事。
不就和现在一样么,一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
似乎一年前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荒诞怪奇的白日梦。
怀童有些恍惚。
他的手指已经被咬得满是红痕,路知雪满足地蹭蹭他的手,整个身体都往他那边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噜声:“哥……哥…”
怀童矮身,两人胸前的十字架碰撞一起,而后又分开。他轻声:“他们对你好吗?”
路知雪茫然地抬头,眼里全然是懵懂。
没听到?
怀童细细看他的耳朵,这才发现路知雪的助听器有些歪。他伸手替他扶正。但在碰到助听器的那一刻,手指似乎都被烫到。
之前在车上没怎么注意到,现在仔细看,路知雪耳朵上的助听器,还是他当年买的那一只。
怀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默了默,把衣柜里的外套拿出来,堆在路知雪身边,拍拍床,“你该睡觉了。”
没有药,唐白也不在,只有他的味道能让路知雪的头疼缓解。
路知雪如获珍宝,他把衣服全部往自己怀里堆,亮起眼睛,希冀地看过来,“我和…童童,一起……”
怀童沉默,直到路知雪又蹭过来想要咬他脸时,他才反应过来把人推开,匆匆出了卧室。
小乌一直守在卧室门口,见着怀童了,它委屈地嘶嘶两声,在怀童脚边打转。
怀童把黑蛇放到肩膀上,走两步后虚脱地躺在沙发上。
黑蛇会意,又圈出一颗糖,举到他面前。
怀童想摸摸它,但又懒得抬手,只能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谢谢小乌。”
糖分让身体恢复了点力气,他打开手机,果然在微信联系人那一栏看到两个红点。
一个是红毛,一个是裴屿。
好友位而已,没要求要陪聊,况且裴屿指不定是来找他算账的。
于是他点了通过。
但他低估了裴屿的话唠能力,也猜错了裴屿的目的。
裴屿:哥哥哥哥哥!我能这么叫你吗?
裴屿的头像是一只戴着向日葵头套的大金毛,大金毛吐舌头笑得很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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