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到了。”
深深吐出—口带着酒味的湿重气息,刑珹抬起发红的眼角,静静地仰望着面前的人,“我没有发病。”
路当归怔住了。
刚才家里来了那么多人,他差点都快忘了,这人还有无法面对人群的恐惧症。
令他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刑珹今天—直在尝试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努力想要和更多人接触,同处在—个屋檐下。
“你——”
“既然我做到了……”
他听到刑珹沙哑出声:
“路医生,你能奖励我—个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中你们的激将法!我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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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话音落下, 空荡的客厅里无人再开口,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凝滞,就连呼吸也没了声息。
已经做好了小医生甩手要走的准备, 刑珹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食指微微往上曲。
只要小医生转过身, 他就伸手拉住他。
他知道路当归脸皮很薄。
只要足够死皮赖脸,最后赢的人一定是自己。
刑珹没有想到, 路当归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转身离开。
他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 定定的, 半天没有动作, 脸部轮廓在黑暗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路医生……”
喉间溢出一声轻缓叹息, 刑珹朝着满目黑暗抬起手。他神情怔然口齿不清,说出口的话如同床第间的梦呓, “这不是梦, 对吗?”
站在天台上的那晚,因为一通漂洋过海的电话,我没有一了百了,纵身而下。
那个人没有脚踏七彩祥云, 也不是什么盖世英雄。只是骑着电瓶车, 头上戴着小黄鸭头盔, 救下了一个失去自由,被囚禁在牢笼里的人。
他撑着伞, 将蹲在角落满身淋湿的我带回了家。
我惧怕烈日当空, 他会为我遮挡阳光, 但下一刻,又会拉着我的手放到有光的地方,让我感受光的温暖。
我惧怕人潮汹涌, 他会带着我远离人群,但又会打开一扇小窗,陪着我眺望远处万家灯火。
他教会了哑巴说情话,教会了聋子聆听心跳声,教会了盲人如何去看待世界的斑斓,教会不懂爱的灵魂什么是愿得一心人。
如今,他就站在我的身边,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很怕这一切又是一场梦境。
梦醒时分,当一切都已风轻云散,还是只剩下我一人枯萎腐烂。
“……”
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面前的人有些拘谨地开了口:“那……那你闭上眼。”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缓缓弯下腰,抬起温热掌心,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然后,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上来。
“……好了。”
唇与唇之间稍触即离,那人却已然乱了呼吸。从自己的鼻尖抬起头,他调整着失控的呼吸,用手撑着自己背后的沙发背,想要缓缓直起身来。
却被自己抬起手,覆上他的脑后。
将面前人再次往自己身上拉,他显然被吓了一跳,刹那间绷紧上半身,下意识地想要逃。
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高高仰起了颈,撬开他的唇舌,开始了长驱直入的漫长侵袭。
这是一个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亲吻。
那个吻轻若浮毛,这个吻隽永绵长。
面前的人连气都喘不匀了,一只手握紧自己的手腕,力道愈来愈重,试图让自己停下来。
片刻后,怀里的人挣扎渐止。缓缓松开蒙住自己眼睛的手,他用双手轻轻搭上自己的脖颈,吐息渐渐灼热,喉咙深处发出几个浑浊而又意义不明的音节。
“刑……”
怀里的人浑身颤抖,字不成句。
身体有了反应,紧贴着彼此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碰撞后产生了共鸣,在世间留下了只属于彼此的回响。
太好了。刑珹想。
原来不是梦啊。
他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
他想斩断过往的一切罪恶,与眼前的这个人,有一个完全崭新的开始。
窗外月光几尽覆辙。
客厅里静谧无声,只有微风轻缓地吹拂过泳池水面,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明净水纹透过阳台前的栏杆倒映在地板上,在两人脚边无声的流动着。
疯子死了,被爱活了。
--
一周后。
距离最后通过安检的时间还剩十分钟,路雯菲等候在安检口,焦急地往机场的大厅门外张望。
“别等了,”路当归看了眼刑睿,示意他推着妹妹去走残疾人快速通道,“他今天真的有急事,来不及赶过来。”
“……”
路雯菲仍旧有些不死心。但眼看安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也只能摇着轮椅缓缓上前,张开双臂抱了抱自家哥哥,“那哥,三个月后见啊。”
“三个月后见。”
像小时候在学校门口送妹妹上学时一样,路当归揉了把妹妹的脑袋,“好好听阿睿的话,别再捣乱了。”
路雯菲眨了眨眼睛,对哥哥比了个鬼脸。
再过三个月,提交完毕业论文,她就能本科毕业回国了。
看着妹妹三步一回头,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安检口,路当归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离开出发大厅,回到了机场外的停车场。
停车场里,大高个的手下早在车里候着自己了。
回程时夜色已深。
坐上车,路当归将头靠上后座椅,准备简单地小憩一会。
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影子,他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刑珹好像突然间有了一些变化。
仔细算来,一切都是从他主动给了刑珹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后开始的。
虽然那一夜,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但也算得上一时间意乱情迷,都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身上的衣物在不知不觉间全被刑珹褪了个干净。他双眼迷离地吻住自己的额头、眼角,再沿着鼻尖缓缓往下,一路吻到了锁骨。
对着自己喊了一遍又一遍的“宝宝”,那人缓缓俯下身,用冰冷的手臂揽住腰部,抬起了自己的腿。
要不是留守在公寓外的手下突然按响门铃,称临时有事要找他们主子,他差一点就被姓刑的摁上沙发,从里到晚吃干抹净了。
也就是从那晚开始,自己白天的时候出门上班,入夜后回到公寓,都会注意到摆放在玄关处的皮鞋挪动了位置。
刑珹每天都会外出,每次都是踩着自己回来的点提前几分钟到家。
自己曾问过他,最近怎么突然想着要出门了,他说刑十陪着自己去处理一些公司里的业务,每天都快去快回。
他还从背后抱住自己的腰,说自己每次出门前都会按时吃药,让自己放心。
今天早晨从床上醒来,自己和这人说妹妹就要回奥斯陆了,问他要不要晚上跟着自己一起去机场送妹妹。
刑珹侧转过身,将脑袋埋入自己的颈窝,轻轻蹭了蹭:“路医生,抱歉。”
“……今天晚上,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缓缓睁开眼,路当归用手机拨通了刑珹的电话。
他准备告诉刑珹自己送完妹妹,已经准备返回了,问他到家了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冰冷女声:“对方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放下手机,路当归忍不住皱起了眉。
也不知出门前吃没吃药了,到底有什么急事,能让这人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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