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缓刑(33)
确认了行进路线,王珏当机立断决定明天出发,站在门口道,“没干粮了,我得出去买点压缩饼干……你怎么一直坐在那不动?”
“腿被你压麻了。”李微缓缓道。
王珏一怔,刚刚玩电脑玩得得意忘形,凳子不够坐,自己的腿好像一直挂在他腿上了。
反应过来,他便狞笑着走回来,作势要往腿上狠狠推一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李微拉过去,直接跌到目标怀里,随即一把被摁在腿上。
“你说,”李微逐渐靠近,“你这么成熟稳重,当时是怎么忍住在躺床上一动不动的?”
“小命儿要紧呗。”离得太近,他突然就说不出骚话来了。
眼前人还在不断逼近,眼看着鼻尖就要碰上。时间也停滞下来,王珏飞速眨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眼珠子乱转。
“去买饼干吧。”李微在睫毛交错时突然停住,一下子放开他,笑吟吟道,“给我带把螺丝刀回来。”
王珏一股脑爬起来,走的时候用力锤了一下他的大腿。
他特意挑了个月黑风高夜出门,帽兜一戴,谁也不爱。还特意把抽绳抽紧,活像个滑稽的刺客。扫荡了所有压缩饼干之后,没等出超市门,就隔着透明玻璃发现了异常。
这辆车是不是在小区门口出现过?
他推推眼镜定睛一看,那辆车驾驶位置处亮起一个红点。
里面有人抽烟。
他立刻回头往后走,回到刚结账的吧台,“你好,这后门在哪儿?”
那没睡醒的老板正欲开口,眼神突然瞟至他身后,惊恐道,“你……”
说时迟那时快,王珏瞬间蹲了下去。
自己原来处在的位置瞬间腾空挥过一个棒球棒,够了个空砸在一旁的烟酒柜上,“哗啦”一声碎玻璃飞溅得四处都是。
他没起身,直接伸手在身后人脚踝上狠狠扎了一刀,拔腿就往超市里跑。
“妈的!”那被捅的男人痛得大叫一声,“抓住他!”
这是个大型超市。王珏拿出来比百米冲刺还快的架势,打算打迂回战役。运气好的话,能在超市里复杂的地形中左拐右拐甩掉他。
刚冲到拐角,王珏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加速度与地形之间的诸多算法。不料眼前货架上的商品突然一顿,将泄未泄地颤动起来。
“轰——”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漫天倾泻狭下来的零食压趴在了地上,钢架狠狠砸在背上,从脊骨里传来一声钝响。
他被货架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看来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战术都是徒劳。
王珏想道。
然后一头栽在了那堆巧克力、棒棒糖和曲奇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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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初哥脚好了啊,能下地了?”传来几个男人的哄笑声。
“滚滚滚。”被唤作初哥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在地下室阴暗的走廊里挪着,“他妈的,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他。”
“老大下令抓的人,你还敢收拾啊?”
“老大说了,随我们处置,不玩死就行。你们没想法?”
“你这表情,你想干嘛?”
“哼,你们几个,来这之后半年没碰过女人了吧。”男人脸上浮上一抹阴险的笑,“那小子细皮嫩肉,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走啊,给兄弟们开开荤。”
“初哥你也太重口了吧。”一人揶揄道。
“欸,你去看看,我看过一眼照片,”另一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白白净净的,有点那味儿。”
“走吧,就当团建了。”初哥揽住两人的肩膀,“不玩死就行,就是往死里玩呗。”
走廊传来一阵轻蔑而放荡的笑声。
“嘶——”
王珏从地下室醒来的时候,天旋地转,站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以为自己被下了药,第一反应是去扣自己的嗓子眼——然后发觉手被反绑在身后,被粗硬的麻绳磨得生疼。
天地颠倒。他缓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勉强能站起来,脊骨好像断了似的叫嚣着疼,猜到恶心感可能是因为剧痛的并发症。他把眼睛踩碎,又用一个小时拿碎镜片慢工细活地解放了双手,把被染红的绳子丢在地上,开始观察周边的形势。
四周漆黑一片,吞噬掉人所有感官。只有接近天花板处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斜斜地渗进几丝月光进来。
好久不见,又回来了。
他是故意还给他这间房的……说不定这地上还有他洗不干净的陈年血迹。
感受到情绪的明显波动,他整个人一下子发虚,身体软了下来,背脊发凉。他颤抖着尝试去舔自己臼齿里的微型胶囊,顿了顿,把舌尖游离开来。
他慌张地走了两步,带过的气流让腐朽浥烂的气味钻进鼻孔里,往昔的酷刑不用悉数便一下子历历在目。他又把舌头决然放回去,停滞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又颤抖着游离开来。
反复几次后,舌尖打了个旋儿,最后落在唇瓣的的伤口上。
他舔了一下。
然后舔了一遍又一遍。
他终于冷静下来。
那群人居然找到了他家,明明翻新后他自己都快找不到了。
李微会保护好自己吧。
瞎想不是办法……他决定做点什么。
他搬了旁边的废旧汽油桶来,站在上面勉强够得到那个小窗户。他就着手指上的小伤口,写了个“SOS”。
他想了想,又把“O”改成了方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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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哥们,完事请你们吃饭。”一个男人一边开锁一边道,“啧,还没醒呢。”
“我倒要看看你们品味怎么样。”他从地上揪起王珏的后领子,把他悬空拎起来,一手把他低垂的头粗暴地抬起来。
“唔哟。”那人感慨了一声。
“眼睛,眼睛好看,闭着眼睛能看出什么。”见过照片那人给他出招儿:“你给他一巴掌他就醒了。”
王珏背着手,缓缓抬眸。
垂而直的睫毛簇拥着流畅而微微上挑的眼形,深灰色的瞳仁里似有一泓清水,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更显神秘,朦胧一片。
似机警,又似多情。
有点倦,有点倔,有点媚,又有点俏。
把他举起那人看到此景,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捏着他的手指开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见他醒了,那几人也不再指点他的皮相,只是跃跃欲试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走近时终于有人发现,“等等,他手上怎么没有绳子?”
刹那间,王珏背在身后的手猛然突进,露出一把微型匕首,发狠向那人腹部刺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得亏被那个初哥向后拉了一把,手也松懈下来,把王珏重重掼在墙上。那初哥怒气极重,扒开那男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王珏瞬间看他步态,一下认出他是脚踝被自己刺伤,直接使了一个巧劲儿去扫支撑他全部重心的另一条腿——
他成功把那人摔飞在地上。
……然而所有动作却戛然而止。
那两人一人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太阳穴。
王珏叹了口气,微仰着头靠着墙缓缓把手举了起来。刀“哐啷”一声,随着松手自由落体在地上。
“还有刀,你们怎么搜的身?”这时那初哥才破口大骂着重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随即用力把他举起来的手腕摁在墙上,“就是这只手……捅的你老子我?”
然后他笑着把匕首扎进了掌心。并不用力,而是缓慢的,刀尖还在左右剜动,发出细小的血肉摩擦声。
“嗯……”王珏面容极度扭曲,咬紧了牙关,还是从唇缝中漏出一丝□□。
“坚持一下,到头了,快到头了。”男人戏谑地哄弄着,手又抚上他的脸,“哎哟,疼出眼泪了都,哥哥们心疼你啊。”
“这嘴怎么弄的,乱七八糟的。”一人说话间就要碰到唇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