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压下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打算跟着你们, 去你们控制的地界。”
看着紫月不似说谎的样子, 费言倒真有些惊讶了,他没想到紫月之前说的竟然是真的, 她们竟然真打算跟着他们。
其余泗山盗也都有些难以置信,跟着一群强盗,图什么呢?
自古就只见过被掠夺上山的女人,还没见过要主动上山的女人。
这倒是众盗们误会了,其实紫月只是知道泗山盗手下也控制了一些小镇,故而想去这些小镇上生活罢了,毕竟有泗山盗的赫赫凶名在,恐怕也无人敢欺侮她们,倒没有真上山的想法。
不过很快费言便又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这女子倒真是个聪明人,知道他们不会放知道他们下落的人主动离开,故而提出要和他们一起走, 献上投诚之心。
只可惜,他却不想带上这些拖累, 这女子的聪明, 终究是无用。
更何况, 还是如梨花妖一般美丽的女人。
想到这里, 费言眼里便闪过一丝杀意,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人的生命就像是草芥般脆弱,也如同草芥般不值一提。
不过紫月等人的确帮助了他们,那么……便让她们在毫无防备中死去吧,这样也不至于会感受到太多痛苦,他会很快地杀死她们的……
“说来我一直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会想到找我们合作?”费言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刀柄,好奇地问道,“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强盗,都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
“……你们难道就不怕,我们会杀了你们吗?”他好像开玩笑似的笑着说。
而看到了费言手上的暗号,众盗们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彷佛不经意地朝姑娘们围聚了过来。
见到费言的神色温和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么冰冷,紫月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还莫名有些胆颤心惊。
尤其是听到费言笑着问的话,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更强了。紫月勉强压下这莫名而来的心惊肉跳,看着费言,认真回答道:
“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杀我们。”
“噗哈哈哈……”
“噗……”
听到这句话,众盗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抱歉……噗,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们说这种话吧……”
“哈哈哈……”
场内唯独费言没有笑,听到紫月这出人意料的话,他惊讶得连抚摸刀柄的动作都停了,费言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紫月,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听着众盗们的笑声,紫月脸上有些发臊,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不过她还是维持住自己表面的镇定,看到费言一副惊讶又难以置信的样子,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听闻泗山盗向来对权贵之流深恶痛绝,但对平民却从不赶尽杀绝……而且也从不掳掠女子,甚至还曾经救过一些被权贵强抢去的女孩……”
谁知闻得此言,众盗们笑得更大声了。
不错,他们的确极为厌恶权贵,但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平民了。事实上,在他们刚落草为寇的时候,的确只劫掠残杀权贵之流。可是,当他们杀的人越来越多,当他们杀红了眼,到了最后,谁还能分得清,死在自己手下的是权贵还是平民呢?
他们的原则和底线,早就在这样一步步的劫掠残杀中越来越低了。
到了后来,权贵和平民,在他们眼里都变成一样的了,都是待宰的猪羊。
那颗妄想惩恶扬善的心早就在这乱世中被丢弃殆尽了,既然选择成为了强盗,一切便没有回头路了。
而费言却恍惚了一下,听到紫月的话,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刚刚落草为寇的自己,那个单纯得让人感到可笑的自己。那时候,他自以为自己能守住自己的原则,甚至想要成为一个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贼寇。
……却不知道,贼寇就是贼寇。
没有人会相信你只杀权贵,所到之处,能获得的只是恐惧和猜疑。当他把抢来的财宝分给被剥削的村民,却被表面感恩戴德的村民在饭菜中下药仅为获得权贵们的悬赏时,他便已然知道。
一日为寇,终身为寇。
在他杀死权贵派来的使者,逃窜出乡里时,英雄二字,便已与他无缘。
除了刚开始当强盗的那段时间,他还固执地坚守着自己那可笑的原则,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杀的人越来越多,经历的事也越来越多,他的心也越来越冷硬,他已然成为了一个真正穷凶恶极的强盗,可令小儿止泣。
——以至于他再无颜敢回乡中,见父老乡亲。
而他唯一一直坚守到现在的底线,那便是他一直约束着自己的下属,从不劫掠侵扰女子。
因为他经历过自己的妻子被强行掠夺走的痛苦,故而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更何况,他落草为寇的原因,本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妻子。
可是,哈、哈哈……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妖怪的骗局!
他觉得过去的自己是如此的可笑,简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而最可笑的是,在他要放弃所有原则和底线的时候,在离泗山如此遥远的地方,在这里,竟然还有人对他抱有这种期待……
真是,太可笑了。
简直荒谬之至!
却是紫月等人有所不知,泗山盗初时的确只劫掠权贵,甚至劫富济贫,但后来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强盗,除了在费言的约束下不□□女子外,和其他强盗没什么区别,甚至比普通的强盗还要嗜杀,在众盗中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而随着泗山盗的凶残之名越传越大,他们对权贵做的恶事也越传越远,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概与一个人做恶事太多,突然做件好事便让人受宠若惊是一个道理,过去泗山盗放过平民的事不禁也随着这些消息越传越广。尤其是在汇阳城这样离泗山较远的地方,这些流言总是屡禁不止,人人听了都拍手称好。毕竟作为被剥削者的人们,心中怎么可能对这些鱼肉百姓的权贵没有怨气,如今听得有批强盗专杀权贵,自然喜不自禁。就这样,在一些不甘被剥削的百姓都是推动下,泗山盗的凶名和专杀权贵的流言越传越广。
至于泗山盗后来同样劫掠平民的事,由于他们杀的权贵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平民在其中根本激不起一丝水花,完全无人在意,在流言中也常常被人忽略,毕竟某个赫赫有名的权贵的死总比一个毫无名气的平民的死要吸引眼球得多。而且这些流言传得最凶猛的地方往往离泗山较远,根本不是泗山盗的活动区域,他们没有见过泗山盗嗜杀的样子,自然对此深信不疑。
……虽然经历过汇阳城一事后,泗山盗的恶名恐怕就要盖过善名了。
总之,这群泗山盗,实实在在算不得什么好人,纵然过去对女子多有宽容,那也是建立在自己的首领以为自己的妻子被人掠夺的情况下,现在可好,他们的首领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妻子不仅是个妖怪,而且还是残害自己乡人的罪魁祸首,这种时候,看到女人不一刀砍死就算了,还能有什么宽容?
紫月看到费言突然沉默了很久,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众姑娘们亦是如此,不知何时,周围的这些泗山盗们都不再笑了。
是她说错了什么话了吗?紫月心里七上八下。
却见费言的手离开了他腰间一直被握着的刀柄,他看向远处的天色,此时太阳已然从地平线中升起,阳光照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了清晨特有的寒意,费言转头看向紫月,冷硬道:“天色不早了,谁知道禁卫军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该走了……你们若是想跟着我们,那自己就跟着,要是掉队了,可不会有人掉过头来找你们!”
“是、是!”紫月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招呼着众姑娘们跟上。
泗山盗们果然行进得很快,姑娘们互相搀扶着,只能勉力赶上。她们在林间奔跑,脚上起了水泡,心中却越来越雀跃,身后腐朽黑暗的城池离她们越来越远,前方是金色的阳光、青葱的树木和沁人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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