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飞和他父亲一起走就算被揍出了事,事后也不会和任何人诉苦。
想到这儿,他试探道:“我叫司机先送傅叔叔回医院?”
“嗯,谢谢。”
许鹤见傅应飞没抵触,转头就对傅建国道,“叔叔,来接我的人正好在地下车库,我们一起走吧,顺路送送您。”
傅建国一愣,有点局促,瞥了站在少年边上的儿子一眼。
“走吧。”傅应飞淡声道。
傅建国这才走到傅应飞身边,他伸手想去摸傅应飞的行李。
傅应飞不想让父亲碰,伸手挡了一下。
中年男人又讪讪收回手。
手部裸露在外又没有东西摸的感觉让他极不自在。他摸索了半天,插了一只手到西装口袋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许鹤看了几眼,收回视线。
2012年心理治疗的重要性还没有普及,老一辈的人再开明也觉得心理治疗是浪费钱骗钱的东西,就算是真有病也不愿意去精神病医院,生怕街坊邻居知道了说闲话。
2022年,他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一位同学的母亲就有精神疾病。
那位同学劝自己母亲去医院看看,却被说成是白眼狼和不孝子,他母亲当着同学的面说他为了争那点遗产脸都不要了。
精神病是脑部病变,逻辑和常人不同,通常会陷入自己构建的怪圈中。
傅建国能为了不影响傅应飞的未来踏出第一步,已经不错了。看现在这个好转程度,估计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半个月。
怪不得之前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傅建国。
三人走到地下车库,放好行李后上车。
许鹤顾忌到傅建国如果被单独放在一个座位可能会乱想,便往前坐到副驾驶,让父子两并排坐后面。
“傅叔叔,您去哪个医院?”
“青山医院。”
许鹤有点意外,青山是蓝京最好的精神病院,傅应飞那句“给您换个更好的精神病院”恐怕实现不了。
他转头看向司机,“先去青山吧。”
车子缓缓启动,路程不远,但宁静无言的氛围格外令人窒息。
车里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
刚停稳,傅建国就立刻拉开车门下了车。
傅应飞手指刚搭上车门,许鹤就跟会读心似的道:“你去送你爸,我看那边有小卖部,我去买瓶电解质水,今天出汗太多了,我有点晕车。”
“好。”傅应飞推门下车。
许鹤转头买了电解质水,又给司机也带了一瓶,一老一少在开足了冷气的商务车里垮垮一顿喝。
傅应飞去的时间不长,回来后脸色好了不少,估计是傅建国有痊愈的可能。
两人回到许家,一桌子菜摆在桌上,温度正好,钟点工阿姨对着刚进门的两孩子笑着搓了搓手,“许总和余总今天不回来了,他们去英国出差。”
许鹤愣了愣,倒没觉得很意外,“我哥呢?”
“他也跟着出国了,学校那边请了半个多月的假。”阿姨一边说,一边看许鹤脸色。
从前许鹤听到这种事情一定是要闹一闹的。
许总这事儿做的也不太地道,哪儿有把刚拿了冠军的小儿子自己丢在国内庆功的道理呢?
可是他们出差做的事带上许鹤好像也不合适,毕竟家里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是许明诚,没有带着初中生去参与公司决策的道理。
许家确实不是厚此薄彼的类型,对小少爷也很溺爱,但小伙子打了半个月比赛满心欢喜的回来,父母兄长却都因为工作不在……还好,至少还有傅应飞那孩子陪着,不然许鹤不知道有多难过。
但至亲不在,对青春期的小孩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啊。
“那我们吃就好。”许鹤道。
他要是真就只有13岁可能会觉得父母只喜欢哥哥不喜欢他,但他早不是了,这次回来家里都是全乎人已经很满足了,父母不回来吃饭他还能少块肉不成。
许鹤越懂事就越惹人心疼,阿姨把冰箱里冰的鲜榨橙汁拿出来,“许总给您咨询了一个运动医学和营养学的专家,这桌菜都是运动员能吃的,食材来源也清晰。”
许鹤一看,确实如此,色香味俱全不说还十分健康。
他当即招呼傅应飞坐下来,“来呀,吃饭!”
傅应飞没见到许鹤生气,觉得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许鹤真的变得稳重了很多,以前估计就撂筷子不吃了。
家政阿姨也到了工作时间,大家都下班了,别墅里只剩在在宽大餐桌前坐着的许鹤和傅应飞。
许鹤吃了几口,觉得太安静,于是掏了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体育频道。
两人边吃边看。
桌上就两个人,许鹤终于不用抢就能吃到葱爆大虾,甜滋滋地汁水淌了一手,香得恨不得嗦手指。
傅应飞好久没吃酱油拌饭,吃了两口,经常冷着的脸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两人齐齐抬头舒了口气。
许鹤:“舒服。”
傅应飞:“好吃。”
拜拜立本食堂,最好别再见面了。
电视里,英朗的体育频道的主持人到:“中国小将们在刚刚结束的亚洲青少年锦标赛中取得了良好成绩,其中u15组别的小将们在赛场上3:0横扫伊朗,勇夺金牌,这块时隔6年的金牌让我们……”
电视上出现了许鹤发球时的特写,也不知道电视台哪里搞到的正面视频,居然还有慢动作和定格。
许鹤发球的时候用力到脸颊鼓起,一看就知道是在憋气,像一只充气的小河豚。
许鹤举着的蟹钳子吧嗒掉在渣盘里,“怎么放这张!我有那么多面部表情正常的传球照片!”
“这张不是挺可……好看的?”傅应飞敏锐的第六感让他临时改口。他刚说完,发现照片是轮播,他也有份。
傅应飞得分后握拳向下挥,喊得嘴部大张的图清晰地印在电视上。
许鹤看了半晌,忍笑,“我那张确实选的还不错。”
之后刘青云、陈明昊、于明安等人表情夸张的照片轮番出现,伴随着主持人叭叭的称赞声显得格外有趣。
许鹤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蟹钳插到饭里。
这场比赛的意义重大,体育频道的主持人光夸就硬生生夸了8分钟。
许鹤和傅应飞被一连串的央视夸奖砸的晕乎乎,连抢最后一只大虾都忘了。
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预告接下来的决赛转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许鹤一只手握着蟹钳,一只手握着去皮鸭腿,根本没办法接。
他用右腿碰了下边上的傅应飞,对着手机努起嘴。
傅应飞就用始终干净的左手拨开了许鹤放在两人中间的电话。
谢教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许鹤,体育频道有记者想采访你们,明天到训练中心来一趟。”
许鹤含着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蟹肉,“好惹,几点宗。”
谢教练:……
虽然知道许鹤不会胡吃海塞,但他现在怎么这么担心呢?
“明天下午2点半,就采几个本地的。”
“喔。”许鹤的蟹肉吞下去了,“傅应飞就在我边上,要通知他吗?”
“那正好省事,一起来吧。”
挂断电话,许鹤和傅应飞又投入到晚餐中去,两个人吃到肚子溜圆,瘫在椅子上。
刚打完饱嗝,傅应飞的手机又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随手划开绿色的接听键,宋飞兰带着怯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应飞,你陈叔叔在弘德楼订了庆功宴,你晚上……能不能跟我们吃个饭?”
第37章 头快攻
傅应飞看了一下时间。
17:30。
“妈。”傅应飞喊了一声,绷直着脊背, “我已经吃过了晚饭,而且运动员不能吃外食,你告诉陈叔,我不去了。”
“这样啊……我、我不知道。”
“嗯。”傅应飞顿了顿,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平稳的音调说:“我不变更抚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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