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起衣领,擦掉下巴上的汗,“开始打快球了,大家记得看我手势。”
“我们今天不能随便跳吗?”刘青风问。
“不随便跳了,今天不能那样浪费体力。”
队伍里的攻手如果自己也不知道许鹤的球给谁,就要每次都尽力跳。
因为尽力跳才能扣出最好的效果。
但打手势分配,则可以保证每一次跳跃都十分有效,不会浪费攻手体力。
刘青风不解,“可俺现在嘎嘎有力!”
许鹤吁出一口气,“可是我第四局打不了,王一民上,你们很可能得配合王一民的扣球,把身上的力气留到那时候比较好。”
刘青风不说话了。
王一民的状态不稳定,抽风的时候是真的疯,他们每个人都得打调整球。
还是许队想得比较周全。
见诸位队员都没有意见,许鹤立刻开始战术分配。
有些球队的二传会有两套手势。
一套用来迷惑对面教练和队员的假手势。
一套用来给队友进行真正战术安排的真手势。
许鹤是新二传,基本不需要借助手势不说,用的也是改良过的全新版本,国际上的教练和选手没见过,也没研究过,所以暂时用不着两套。
许鹤的手指格外好看修长,在做手势的时候也表现得十分清晰。
球场上的节奏开始逐渐加快。
这种抢分比赛华国的年轻球迷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在全运会的时候他们就领略过许鹤的这一手。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将快球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见过世面的和没见过的世面的明显不同。
华国老球迷纷纷闭不上嘴,“这个球这么快?我都看不清,攻手怎么能看得清的?”
“先不说运动员的动态视力有多好吧,就说许鹤的传球精准度,那是啧!”年轻球迷与有荣焉地竖起大拇指,“这个!”
“看出来了。”
许鹤分配战术的时候分工极其明确,给扣球的攻手先打出手势,然后再看一眼为这位攻手进行掩护的人。
六个人中一个人扣,一个人跳起掩护,剩下的人跟进扣球进行防守保护,以防扣球被拦网拦住飞回场地时无人能接。
在这样缜密的战术分配之下,哈萨克斯坦甚至陷入了没有分可以拿的窘境。
直到许鹤出现了第一次传球失误。
90%的到位率到底不是100%,那10%就扣在体力上。
许鹤在前排传球后一个踉跄,直接撞到球网柱上,球是传出去了,但是二传这么精准的工作容不得一点失误,这个球没能到达傅应飞的手里。
傅应飞呼吸几乎停滞,余光看着靠在边上的许鹤,直到听到一声,“接啊!”才猛然回神,伸出脚,放弃调整重心,将球踢了过去。
观众席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保持身体后仰的姿势摔下去会伤到尾椎!
练习了快三年的跑酷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傅应飞在落地时转身向前,趴在地上一撑,腿向后拉开做平衡调整,接着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直直站起。
观众看愣了。
裁判也看愣了。
所有人愣了足足三秒,裁判神情恍惚地吹了犯规。
傅应飞腿伸开做平衡稳定的时候,有半条腿从网下伸到了哈萨克斯坦的场地。
——犯规。
这一分归哈萨克斯坦。
24:12。
正好两倍分差。
许鹤呼出一口气,扶着往柱站直。
虽然他的体力已经见底,但是第三局还剩一分。
只是一分而已,他可以做到。
最后一分,明眼人都看出许鹤体力已经耗尽,正当他们以为这位二传会战传保守拿分的时候,这位年轻的二传跳起来,突破极限做了一个二次进攻。
没人想到他在需要靠着网柱才能站直的情况下还能跳起来二次进攻。
包括哈萨克斯坦国家队的所有人。
25:12。
大比分2:1,比赛进入第三局与第四局地局间休息。
许鹤被傅应飞架到场边,对方冷着脸给他喂了一杯电解质,本能地吞咽结束过后,许鹤的嘴里被不由分说塞进了一根温度计。
傅应飞板着脸,言简意赅:“量!”
第82章 u18(4)
温度计兢兢业业地工作,许鹤擦完汗,看见围在身边的队友们各个面色僵硬,肌肉紧绷。
站在面前的傅应飞就更不用说了,他面颊后侧的肌肉微微鼓起,颈部肌腱突出,青筋突起,肌肉还在微微搏动。
许鹤将头微微后仰。
不至于吧,就是量个体温而已。
咳嗽变异性哮喘很难死人的,你们不要这么害怕。
“滴。”
电子温度计响了一声,许鹤抽出来一看——37.6。
不升反降。
他松了口气,看向脸色骤然松弛地傅应飞,“看,没什么事,稍微有点低烧而已。”
“没升高就好。”柏函拿走许鹤手中的温度计,扔到随身携带的酒精消毒搪瓷杯里,“但就算暂时没有恶化,你下一局最好也不要上了。”
“嗯,我知道。”
他在打上一局直接放干体力,超常发挥,就是因为没想过要打第四局。
反正这个比赛是五局三胜制,现在的大比分是2:1,华国领先,只需要再赢下一局就可以摸到奖牌。
华国还有一次失误的机会,但哈萨克斯坦却没有了。他们再输一局,就得和蝉联2次的亚少赛金牌说再见。
思考间,汗意逐渐消失。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冷,身上就落下了一方青色的毛巾毯,上面还有傅应飞衣柜里独特的艾草味。
许鹤揪着两个角往身前一别,心安理得地窝在了里面,毛茸茸的毛巾一摸就知道是新的,上面的毛软糯至极,带着未下水才能感受到的柔软。
“你怎么还带毛巾毯了?”
“感觉会用上。”傅应飞坐在许鹤身边,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十分平常地小事。
汗湿的白色队服沾在他的脊背上,勾勒出存在感极强的肩颈肌肉和少年逐渐变得宽阔的背部。
傅应飞弓着背,从包里摸出一条坚硬的黑巧克力,这玩意长得十分简陋,外面裹着一层铜色的锡纸,拨开之后是三块正方形体组合在一起形成的长方体。
许鹤看这他撕开包装纸,然后手腕用力,咔吧一下将最后一块连包装带里子掰下来伸到他面前,“吃吧,无糖的。”
“喔。”许鹤不想将缩在柔软毛毯里的手拿出来,于是干脆低下头,对着傅应飞掌心,露出包装的黑巧克力嗦了一口,接着在尝到味道的一瞬间就皱巴起脸。
好苦!
什么阴间巧克力?
这也能算是是巧克力?
他囫囵吧这颗巨苦的巧克力吞下去,抱起自己的梨子水开始猛灌,好不容易将苦涩的味道从嘴里压下去了,一转头却看见傅应飞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剩下所有的巧克力。
那张脸堪称面瘫,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眼神都是虚无的,正看着场地发呆,好像根本没有把这点苦涩放在眼里。
好强,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这玩意简直比中药还要苦涩难吃啊!
许鹤欲言又止,看着傅应飞将铜色的包装纸团起来扔进边上的垃圾桶,然后用力按了按掌心,接着抬起手看着掌心定定出神。
一般来说,排球比赛的局间休息均为三分钟,但有时也会根据主办者和组织者的要求,将第二、三局的休息时间延长至十分钟。[1]
十分钟,除去他量温度和喝水吃巧克力的三分钟,以及最后徐教练分配战术的三分钟,剩下的四分钟傅应飞都在对着手心发呆。
许鹤一边喝水一边欣赏傅应飞越发呆越红的耳朵,一时间摸不清楚青春期青少年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看个手心也能把耳朵看红?
你交叉错落的掌纹难道能让你觉得它们在你手上谈恋爱?
哔——
广播里冰冷的电子音和场上的哨声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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