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看着“质问”的时候还要摆pose的兄长,悄悄托起行李箱,小心打开房门,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沙发上的许明诚并未发现,继续道:“我和爸妈肯定不会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你现在才几岁?现在谈恋爱是不是有点太早……”
许鹤在哥哥的絮叨中微笑着将家门缓缓关上,把许明诚的声音锁在了屋子里,接着对等在门外的傅应飞摆手,用气声催促,“快走!”
两位大学生谈恋爱,硬生生谈出了一种高中为了躲避教导主任的追捕只能搞地下情的感觉。
傅应飞想到许鹤的腰伤,亲手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两个人窜上出租车后座,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许鹤笑着对傅应飞道:“偷偷摸摸的感觉也挺不错的,搞得好像私奔了一样。”
他从小就喜欢“偷偷摸摸”。
可以正大光明吃的小饼干也非要半夜起来偷偷摸一块。
幼儿园发下来的橘子太酸了,明明可以不吃,却偏要偷偷骗所有小朋友一人吃一口。
傅应飞看着许鹤的笑颜出神,不期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许鹤的?
好像很模糊,他很难找出喜欢上许鹤的明确时间点。
或许是许鹤第一次拉着他跑出昏暗的安置房和傅建国的棍子时。
也有可能是许鹤笑着把那片极酸的橘子塞进他嘴里骗他的时候。
傅应飞悄悄伸手,握住了许鹤搭在座椅上的手。
许鹤愣了一下,反手握了回去,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耳尖同时热了起来。
大半天的时间。
两人从出租车到机场,从蓝京机场到北京机场,再从北京机场拖着行李箱辗转来到北大附近。
京城是个十分三繁城市。
繁忙、繁华、繁沸。
大街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铛声以及人们说话时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钻进耳朵,彻底冲散了蓝京秦淮河畔给人带来的静谧感。
许鹤和傅应飞在路上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公寓所在。
这是个藏在大学城附近的一栋公寓,从外观上看更像一栋办公楼或者宾馆,附近有个大型商超,地址在北大和清大的正中间,是极好的地段。
“一层有28户,一共四个电梯,我买了31层的公寓。”傅应飞道。
许鹤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张磁卡,熟练地在电梯里刷了一下,按下最顶上的31,“你买顶楼?”
“嗯,顶楼有两层,带一个露台,这个是民用公寓,用的也都是民用水电,升值空间比较大,如果以后我们不住了还可以转手卖给别人。”
傅应飞的思维很快,说话跳跃性强,不熟悉他思维模式的人就会跟不上谈话节奏。
许鹤已经非常熟悉了,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傅应飞转个头他都知道对方是要拿东西还是在找人。
“民用水电,电梯还多,地段也好,四年后出手的话价钱应该会翻倍。”
2016年到2022年正好是房价只长不跌的阶段,傅应飞在投资方面的眼光兼备了实用性和升职属性,十分精准。
许鹤握着钥匙打开房门,一进门就看见了一颗摆在玄关橱柜顶上的一颗破旧的Mikasa排球,十分眼熟。
排球上的皮已经掉了,甚至能看到被磨出来的尼龙网面和微小的漏洞,按理说破成这样的球应该充不了气了才对,但它却圆滚滚地被架在柜子的最顶端。
许鹤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这颗球的影子,“这不会是我小时候送你的那颗吧?”
“嗯。”
许鹤两眼一黑,“它都已经这么旧了,甚至连气都充不进去,你竟然给它塞了填充物,把它放在进门橱柜的最顶上?”
“当然。”傅应飞回答得理所当然,“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样东西,也是改变我人生的东西。”
许鹤换鞋子的动作一顿,嘟囔,“你这人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傅应飞没接话,直觉告诉他许鹤似乎只是感叹一下,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于是便若无其事地带着许鹤逛了一圈。
房子里的两间卧室和客厅都是朝阳,有极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脚下车水马龙的路和林立的高楼。
“这是公寓顶楼装修自带的玻璃,物业每个月都会擦一次,我们不需要考虑卫生问题。”
傅应飞越说越小声,话音落下,便情不自禁凑近许鹤的侧脸。
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进落地窗后落在脸上。
许鹤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倏然紧张起来。
傅应飞要干什么?气氛这么好,他会亲下来吗?
青年的呼吸在耳侧轻轻拂过,他被吹得有点痒,刚想挪动脑袋,就听见对方低沉的声音,“我想亲你,可以吗?”
许鹤:?
这也要问?
这居然也要问?
气氛好的时候你直接下嘴不会吗?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主观能动起来啊!
这难道还要他点头?
傅应飞半天得不到回答,本能地跟着直觉垂下头亲了亲许鹤因为震惊而微微鼓起的面颊。
温暖和柔软一触即分。
许鹤:……
原来只是亲脸!
亲脸你都要问?
他叹息一声,“不是这么来的。”
许鹤反手抓住傅应飞的衣领往下一拽,仰头贴上他的嘴唇,接着,脑海一片空白。
接下来要干啥来着?
他愣了一会儿,缓缓退开,强作镇定道:“亲一下应该是这样。”
傅应飞怔愣着点了点头。
许鹤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去收拾行李。”
他拖着行李箱一路来到卧室,咔嚓把门一关。
就地倒在落地窗边上的懒人沙发上,崩溃地在上面滚了一圈,“我竟然也不会!”
许鹤倒在沙发上思忖半晌,掏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该怎么接吻?」
……
傅应飞伸手碰了一下嘴,缓慢地蹲下来,捞起落地窗边的抱枕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接着蜷缩起来,掏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如何接吻以及接吻技巧。」
万能的百度给第一次恋爱的青涩少年提供了完美但十分离谱的答案。
许鹤对着网页震惊地瞪圆眼睛。
什么叫轻轻托住对方的后脑勺,轻抚后再托起轻吻?
这个写回答的人难道不考虑身高问题吗?
他怎么托着傅应飞的后脑勺?
傅应飞坐着他站着?
许鹤叹息着关闭手机。百度居然连查接吻都不靠谱,看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得找个机会试试。
他蹲下来拿出行李重的衣物,将其展平后挂在原木色的嵌入式衣柜里。
屋内装有新风机和中央空调,房屋的散味处理做得非常好,没有任何灰尘和异味,虽然卧室的面积没有蓝京的家大,但确实和家里一样舒适。
等收拾好了东西,最后的逃避时间也消耗殆尽。
许鹤拿起录取通知书,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喃喃:“不就是亲了一下吗?没什么好害羞的。”
他做好心理准备,一把拉开房门,和外面同样拿着录取通知书、正欲敲门的傅应飞对上了视线。
许鹤:……
傅应飞放下举起的手,若无其事地问:“去报道?”
“嗯。”
许鹤强作镇定地走出去,反手关上房门,余光看见傅应飞红得不正常的耳朵,缠绕在胸膛中的紧张感顿时散去。
对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这位经常红得龙虾一样的人,已经变成泰山崩于前只红耳朵的成熟大人了。
真可爱。
在新生登记处走完流程后,许鹤领到了带着钢印的学生证。
不同院系的学生证在外表上如出一撤,翻开后只有名字和专业不同。
傅应飞对着手中的学生枕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大家都是接应,楚锦岩就只能读清大,但是他可以在许鹤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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