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79)

　　乌部落来的都是精锐，而且人人都带着武器。井等人都有骨器，其余战士最差也有石器。但是这会儿，他们的武器都紧紧系在腰间，并没有抽出来。手上拿的是一模一样的木刺，每一根木刺都是同样的一人高三指粗，在最适合发力的位置做了粗糙的防滑，恰好给他们稳稳握住。
　　这木刺是在乌部落的时候做好了带走的，夏琳选取了山林中最坚硬的一种木头，不仅坚硬，而且韧性极佳，不易折断。每个人都带了十几支这样一端削得极其尖锐的木刺。一开始大家都不高兴用，这么轻，拿在手上都好似没拿一样，能顶的了什么事儿。
　　本来部落中人，是没有用木质武器的传统的。除了一些部落会做一些木箭之外，其余武器不可能用木头做。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木头太脆弱了，根本不顶用。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分析过，木头中也分好坏。再加上大家都是习惯性用蛮力，这木质武器不坏才怪。
　　这一个月的时间，时楚和索尔教会了他们使用内劲控制力道，就算这样，一路上还是坏了不少。这种硬度韧度兼具的木刺都能折断，也说明了乌部落这些战士，确实力大无穷。
　　轻巧的木刺拿在手上，五人齐刷刷地按照索尔时楚说的那样，向前刺出，力道集中在那一点上，内力一吐，枪尖好像戳进松软的泥土一样毫不费力地刺穿了人的身躯，再狠狠一搅，猛一发力，就把尖削的木刺拔了出来。
　　很快，他们就惊喜的发现，就像之前说的，这东西比什么石刀骨刀好使多了！
　　其实，有条件的部落，也是有石矛骨枪的，但是，做这种武器太费材料，只有那些富庶的部落才有。而木质的箭支，不会做的这么长这么粗。
　　于是，这一批作为炮灰的人，几乎是齐刷刷地倒在了他们的攻势之下，没多久，戈部落那边就退去了，但很快，就准备要第二次进攻。
　　这一回，来的不是那些流离失所消耗力量的人了，而是真正戈部落的战士。
　　时楚他们八十人站成两排，勉强排得算整齐，这还是他们努力了好几天，才教会的排队。
　　戈部落的战士不少，正举着武器眼神凶狠地瞪着这边，他们的首领一声令下，立刻嗷嗷叫着朝着时楚等人冲了过来。
　　这一波，恐怕就要有不下五百人。
　　山部落这边回正犹豫着，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支援乌部落的人。
　　“岩，你带人现在就去吧。”砂忽然下令。
　　岩应了一声，就要领着人往前冲。
　　“等等！”回哼了一声，“乌部落还有两人留在这里，他们都没有说话，这么着急做什么？”
　　张宗瑞和夏琳确实很气定神闲，半点不着急。
　　“再等一等也是可以的。”张宗瑞微微一笑，说。
　　这时候，戈部落的人已经以汹涌之势，朝着乌部落那看着单薄的八十人涌去。
　　“准备！”索尔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抓紧了手上的木刺，抬起了手臂。
　　“射！”
　　木刺如雨，被这些力大无穷的战士们灌注了最大的力量投射出去！作为时常在山林里狩猎的战士，其实准头并不算坏，他们的眼神大多不错。而且，这种齐射，本来也不大讲究准头，戈部落的人朝他们冲来的时候，五百多人都挤在一块儿，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第一排的四十支木刺射出去之后，他们往后退了一步，第二排上前一步。
　　“准备！”
　　“射！”
　　又是一轮。
　　然后又换成第一排，之后又是第二排。
　　一个人带着的五根木刺射完之后，那边戈部落冲上来的人群，已经没有人还站着了。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被射中，只是这木刺刺入身旁族人的身体，族人惨叫着摔倒之后，难免会绊倒其他人。这木刺又长，横七竖八简直像是一张木网，到处拦着他们往前冲。冲势一缓，又摔倒之后，热血褪去，根本没人想要爬起来继续往前冲。
　　单单是为了训练这不计较准头的齐射，到山部落之后的这一个月，时楚索尔他们，根本都没能闲着，就这样，最后的结果，他们觉得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然而，在这个争斗还停留在斗殴的年代，初具战阵模样的场面，还是很令人震惊的。
　　一时间，两边的部落，都鸦雀无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八十对五百，八十胜！


第130章 图腾部落
　　其实这时候，乌部落众人带来的木刺都已经射完，如果戈部落继续派人往前冲，他们就只能实实在在拔出武器来和对方力拼了。
　　然而，原始社会这时候，绝对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几乎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站着，愕然到连下令都忘了。
　　在张宗瑞看来，这也算是正常情况。
　　乌部落约有五六千人已经算是大部落，而其中青壮其实只占到一半，剩余都是老弱孩童。当然，部落之间的战争经常打到最后，男女老幼全部都上去干架，但是论战斗力，还是要看一个部落的青壮到底有多少。
　　戈部落毕竟是中部的部落，虽然在中部不算是大部落，却要比乌部落要大，据山部落说，上下至少有八九千人，青壮的概率没有人统计过，可总不会是个太失衡的比率。
　　所以，五百多人，已经是个很不小的数字了，这一波不是死就是伤，就算完好无损摔倒在地的，看样子也被吓得一时间没敢站起来。
　　这五百多人，不是之前用作炮灰的人可以比的，甚至不是戈部落中最弱的。要作为前锋，戈部落可不想这还没打，自己这边就弱了声势，所以这五百多人，算得上是戈部落的精锐了，虽然说不上是最强的那一批，但也比一般的战士要强。
　　谁也想不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那边时楚和索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眼见着戈部落一时间没有冲上来的意思了，他们上前去，想将扔出去的木刺都收集回来，可这一动，戈部落那边立刻杀气腾腾，以为他们要将没死的战士也一并杀死，立刻有人要往前冲来。
　　部落人，从不缺乏勇气，而且，每一个部落人，都是至亲兄弟，他们不会容许时楚等人，再次屠杀毫无反抗之力的战士。
　　时楚和索尔却没有后退，木刺制作起来其实很容易，难的是找到合适的木材，他们为了找到这合适的木材，当初夏琳也是费了大力气的，要是用普通的木头做，也会有一定的杀伤力，却不会这么顺手好用可以当枪来使。
　　惨叫声响起，他们毫不留情地在戈部落的人冲上来之前，就杀死了那些逃过一劫的幸运儿。战场上，哪怕是这种粗糙又原始的战场，他们也没打算心慈手软。
　　在两边的人看来，时楚和索尔几乎成了两道迅捷的影子，他们将所有的木刺拔出向后滚去，自然有乌部落的战士又将这些木刺收起来。
　　木刺插在身体里的时候还不如何，拔出来之后，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就染红了那片草地，微微泛黄的秋日草原，在阳光下变成了暗红的色泽。
　　戈部落的战士们愤怒地冲了上来，距离他们已经很近，这批人不算太多，也就一两百人，这时候，索尔一声令下，那些乌部落的战士们也加入了战斗。他们像时楚两人教导的那样，依然是五人结阵，手持木刺，齐刷刷地向前，借着长武器的优势，戈部落的武器刺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的长武器却毫不留情地能够伤到戈部落的战士，一下子，五十人轻而易举就抵住了一两百人的冲锋。
　　井等人并没有和那五十位战士一起，他们跟着时楚和索尔的步伐，结合从去年冬天开始练的功法，不像以前那样使用蛮力，而是和这些戈部落的人“游斗”，用手中的骨刀在他们身上制造了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戈部落的战士竭尽全力，却连他们的衣角都摸不到。
　　山部落远远看去，脸色不禁变色。
　　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战争。
　　部落之间经常有斗争，尤其山部落出自中部，更是见的多了。互相持有武器的斗争也是常有的。可是，他们都没见过，有部落能够这样以整齐的阵势抵住对方的冲击，也没有见过哪个部落的战士能够强到虐杀对方的精锐。
　　这一回上前来救人的，是戈部落中的佼佼者了，不乏像井这样出身部落中最强狩猎队的战士。
　　可是没有用，这完全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山部落为了这场和戈部落的争斗，是花了大力气准备的，对于戈部落也是十分了解。本来，山部落与戈部落的实力也就是势均力敌，顶多稍胜一筹，这也是为什么山部落会邀请乌部落的人来的原因。如果山部落能够完全压过戈部落，根本就不用请外人帮忙。
　　所以，对于戈部落的实力，他们是很了解的。可这份了解，现在却让他们悚然而惊！
　　如果战场上乌部落的对面换成他们呢，他们能胜吗？答案竟然是不能。
　　这个结论让山部落的族长回脸上变得有些难看。
　　倒是一旁的砂眼睛锐利明亮，若有所思。
　　“……其实也不是不能对付，毕竟乌部落的人还是太少了……”岩想着。
　　但这里的人是少，乌部落可是有几千人的大部落！如果他们的战士都有这种水平……岩打了个寒颤，这还能有部落是他们的对手吗？
　　“那些在一旁杀人的，是乌部落最强的战士吗？”砂忽然问。
　　岩怔了一下，然后回答，“听说他们是狩猎二队的，上面还有个狩猎一队。”
　　砂抿了抿唇，露出有些惊愕的神色。
　　这样强，居然还不是最强的吗？
　　不得不说，她这就有些误解了，这会儿乌部落的狩猎一队，绝对是打不过井他们的。
　　在一旁的张宗瑞和夏琳明明听到了，却笑而不语。
　　让他们高估乌部落的实力，又不是什么坏事嘛。
　　“呃，巫祝，族长，这我们到底什么时候上？”一旁一个摩拳擦掌到现在的山部落战士问。
　　什么时候？
　　回往战场上看去，乌部落八十个人，就杀得戈部落大败，他们什么时候上，还真是个问题。
　　砂却很冷静地开口，“大家准备一下，直接杀进戈部落去，这会儿他们的士气被乌部落打击得十分厉害，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回的脸一下子拉下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看着还没到我们需要出手的时候。”
　　“现在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砂犀利反问，“靠着乌部落八十人，是不可能攻下戈部落的。而且他们毕竟是我们请来的，这么打下去，他们的功劳太大，不知道族长要分给他们多少所得？”
　　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宗瑞在一旁微笑，他知道砂的意思，她说得很直白了，再让时楚他们打下去，山部落要付出的酬劳也要更多，砂决定现在出击，是非常果决而且正确的决定。
　　但是，这山部落真的是隐患很大啊，族长和巫祝都快把矛盾闹到台面上来了。
　　山部落的战士们很快被组织起来，朝着戈部落的方向冲去，当然，在张宗瑞和夏琳看来，这乱糟糟毫无组织可言的冲锋，根本一点战争的模样都没有。
　　这就是这个年代最普遍寻常的战争。
　　戈部落确实被时楚索尔他们打得失了锐气，但是本身的底子还在，之前损失的人还不至于真的让戈部落伤筋动骨，这一番下去，还是有的打的。
　　从大清早开始，一直到夕阳西下，这场战争才算是分出了胜负。
　　对于时楚来说，这是一场非常无趣而且原始粗糙的战争，规模倒是可以称得上战争了，过程却粗陋到完全是几千人打群架，哪怕拿着武器，那也是干群架，丝毫没有技术含量可言。
　　戈部落是首领一声令下，人呼啦啦往前冲，山部落也是一样，乱七八糟地冲过来，举着石刀嘴里嗷嗷叫着，一不小心就要伤到自己人不说，以往踩死踩伤自家部落人的也不在少数。
　　可就是这样粗陋不堪的战争，结果却很残酷。
　　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争斗，常常以一个部落的覆灭为结局，甚至有时候会让两个部落都从此消失。不要看一开始伤亡不大，这年代本来就缺衣少食，吃都很难吃饱，一旦打起来，一部分人不一定是在战场上被杀死的，不过是因为没有医疗条件，又没有食物活生生饿死而已。
　　然而，大部落却可以靠着这样的争斗来壮大自己。打败对方，抢掠物资和地盘，甚至，还有一些传闻——某些部落，是吃人的，被打败的部落人，会被当做食物对待。
　　戈部落败了，短短一天时间，这样快速黯淡结束的战争，令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山部落的人很兴奋，乌部落的战士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山部落的人残杀毫无抵抗之力的老弱孩童，搜刮戈部落藏起来的食物和皮毛、陶器……
　　一时间，原本并不明白战争意味着什么，偏安一隅几乎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的乌部落战士们，心头闪过一丝什么。
　　他们没有对戈部落生出什么同情之心，这年头的部落人，并没有心软的毛病。而且，对于外部落的人，更没有那样泛滥的善良。自家人都偶尔会因为没有食物饿死，因为天气太冷冻死，死亡，并不会让他们那么害怕恐惧，杀人，也不会令他们觉得有心理障碍。
　　只是，他们仍然眼神渐渐有了变化，因为从没经历过，原本并不明白的东西，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弱小、失败，就意味着这样的结局。


第131章 图腾部落
　　山部落对战争的结果非常满意，甚至称得上志得意满，因为所付出的代价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因为乌部落率先打掉了戈部落的锐气，让原本与山部落实力相差不大的戈部落，就这样毫无疑问地败了。当然，为此山部落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只不过对于山部落来说，这代价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们只损失了五百多人而已，尽管这五百多人都是青壮战士。
　　这年头部落与部落之间，是有不短的距离的，几乎没有部落会傻乎乎地跑到远方去征战，部落与部落的冲突，多半只发生在相邻的部落之间，结果不外乎是一方壮大一方被吞并，或者两相争斗，齐齐衰落。
　　不是说山部落就蠢到一定要付出代价去和戈部落相争，而是现在的山部落和戈部落，发展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为了自己的部落，资源的争夺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在这一片肥沃的平原上，能够供养的人大约能有两万人，而现如今，山部落和戈部落加起来，已经到了那条危机线，如果不讨伐另一方，就意味着部落中有一些人要饿肚子，甚至活生生饿死了。
　　于是，哪怕有覆灭的危机，他们也必须要发生战争。
　　“这一次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回对乌部落来的人还是十分客气的，他们在战场上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也容不得回不客气。
　　砂坐在一旁，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时楚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位巫祝，似乎还有些其他想法。
　　不过，他们一行人并不担心山部落会赖掉给他们的报酬，这年头的人，虽然不讲道德，却也没那么多心眼儿。
　　“原本说好给我们三百张枝角鹿的毛皮，我们愿意用一百张换十袋盐。”索尔说。
　　对于他们而言，最惊喜的就是发现，戈部落的番位内，有一个天然的盐矿！中部的人，已经有吃盐的概念了，不过因为人口不多，盐矿在中部有好几处，所以中部其实并不那么缺盐。但是，盐矿仍然被中部几个大部落把持，完全没有小部落插手的余地。戈部落范围内的盐矿，只是很小的一处，大部落看不上，小部落又斗不过戈部落这样的中型部落，所以，倒一直很安稳。
　　索尔猜测，山部落悍然决定打戈部落，或许也有看上这盐矿的原因。以往山部落能和戈部落换一些盐，然而戈部落的人不大好相处，往往一张上好的枝角鹿毛皮，都换不来多少盐，忍无可忍之下，也加重了山部落决定打一仗的想法。
　　这会儿山部落的人心情正好，戈部落的盐矿附近，还有一些存货，十袋盐虽然不算少，但也不是很多，在山部落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这所谓的袋，可不是现代那种大麻袋，而是劣质皮毛做的袋子，大约一个里面只能装下五六斤盐，十袋也不过才五六十斤，根本算不上多。
　　回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砂朝着索尔那边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乌部落的人拿到了东西，很快开始返回部落，直到他们走了，砂才对回说，“乌部落这样强大，难道会甘心一直留在那贫瘠之地吗？”
　　回笑了笑，“那也不干我们的事，乌部落与我们并不相邻，即便是要忧心，也该是那几个小部落和岐部落的烦恼。”
　　岐部落在乌部落西南面，和山部落一样，也算是中部的边缘部落，但是和山部落偶尔去和乌部落交易不一样，岐部落明明与乌部落相邻，却和乌部落并不和睦，平时根本都不往来。
　　所以，回说的十分有道理。
　　砂也只能点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从春天出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因为一路都在勤加练习时楚和索尔所授的本事，他们一行人走得越来越快，原本该一个月的行程，硬是只用了二十天，就从山部落跑回了乌部落。
　　桑看着完好无损的队伍，心中一边欣慰一边感到有些惊异。战争是要死人的，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像是乌部落的另一支直接覆灭，也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不同意他们去帮助山部落打仗的原因。更别说路途遥远，死在半路上都是正常的人员损耗。
　　而现在，自家居然没有损失一个人，怎么能不让她惊异？
　　“也不是没有人受伤，”张宗瑞笑着说，“不过有我在，受了伤的人伤势立刻恢复了，没有影响到什么。”
　　只有张宗瑞来向桑报告情况，索尔去了族长岭那里，时楚和惠真陪着夏琳去看应该收割的麦子。
　　这一波的麦子长势只能说差强人意，但是原始麦种能长成这样，以科学的目光去看，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