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与式神(176)

　　桃花妖并没有见过翊常，所以，他在看到站在木屋前的少年时，还想着这真是邪了门了，为什么妖怪们都围着那个翊常转。
　　“喂！”他喊道。
　　翊常转过头来，有些疑惑。
　　“喊我吗？”
　　“对，你知道那个叫翊常的家伙，在哪里吗？”
　　桃花妖的话带着奇妙的口音，翊常在原地努力辨认了一会儿，然后更疑惑了。
　　“我就是翊常呀。”
　　“什么？！”桃花妖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意识到之后又假装镇定的将步子迈了回来。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呢。”
　　“也”？
　　桃花妖注意到了这个字，随后他突然想到，这个人，真正遇见的妖怪不会就只有樱花妖跟自己吧？
　　虽然暗处的妖怪有很多，但真正现身的，只有他们两个，那，不会很寂寞吗？
　　等等！干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同情这个人啊！
　　“你的名字是什么？”
　　“析。”桃花妖道。
　　在听见问题的瞬间，下意识便将自己的真名说了出口。
　　桃花妖反应过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马上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术！”
　　难道他是狐狸化成的吗？这种，这种简直就像是狐妖的魅惑之术。
　　“？什么妖术？”翊常的脸上是纯粹的疑惑，桃花妖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撒谎。
　　那就是，真的仅凭问话就让自己毫无防备的将真名说出来了？？这是何等可怕的能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翊常像是思索了一下，“我就是翊常呀。”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全力打在了棉花上，可能是因为那双金色的眸子太过澄澈，让桃花妖在想要恶语相向的瞬间，态度便会不自觉的软化下来。
　　直觉告诉他，他该离开了。
　　本来就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要将内心的不满发泄出去。
　　可是，他身体的行动，总是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樱花妖并不是每天都去找翊常，他隐忍而克制，哪怕想要每时每刻都跟心上人待在一起，但却害怕这会让对方感到厌烦，于是刻意的让自己回避，就连像之前那般躲在暗处都不允许。
　　桃花妖，在樱花妖不在的时候，来找翊常。
　　为什么要来，他不知道。
　　为什么要挑樱花妖不在的时候，他不明白。
　　为什么，要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消除，并且要求翊常保密，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心里渐渐的觉得难受了。
　　他对樱花妖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向翊常询问。
　　“你知道棂喜欢你吗？”
　　是的，翊常就连“棂”这个名字都知道，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将真名告诉了他。
　　翊常听了他的话，表现得很惊讶。
　　“诶？棂，喜欢我？”
　　“你可以去问他。”
　　析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问。
　　“如果有人跟你表白了，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会啊。”翊常理所当然的答道，“喜欢我的话，就是需要我吧？我肯定会呀。”
　　桃花妖听了他的话，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违和感。
　　但是这种感觉顷刻间便被他内心复杂的情感吞没。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第二天，樱花妖来找翊常。
　　他姿势标准的跪坐在翊常对面，正在沏茶，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美。
　　翊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毫无征兆的询问出声。
　　“棂，你喜欢我？”
　　樱花妖被这猝不及防的问话惊到，内心一慌，茶水便溅了出来。
　　“抱歉！我……”
　　明明面对桃花妖便能镇定自如的，可当翊常说出这话的时候，为什么就无法保持平静呢。
　　他又忐忑不安，又欣喜于翊常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低着头，在片刻的慌乱过后，又恢复了平和。
　　“是的，我喜欢您。”
　　……
　　“你跟他告白了？？”桃花妖不可置信。
　　“析，说了多少次，你太容易大惊小怪了。”
　　“不，这哪里是，哪里是大惊小怪的问题！”桃花妖几乎要跳起来，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
　　“我只是将自己的心情说了出口而已，再说，只是说了喜欢，我也没打算接下来做什么。”樱花妖道，“他能聆听我的心意，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不会真心喜欢什么人的！”桃花妖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咬着牙。
　　“他一心想着那朵花！每天跑那么远也要去看它，跟它说话！他喜欢的是那朵花！”
　　仗着妖怪身份的便利，等着那朵花枯萎凋谢，让翊常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是彼岸花。


第198章
　　彼岸花, 不该存于此世之花。
　　这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话花, 作为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指引亡魂走向幽冥之狱。
　　桃花妖不知道彼岸花为什么会长在那里，又为什么能存活，但以翊常对彼岸花的重视, 樱花妖对翊常的这份感情, 是无望的。
　　既然无望，便会悲伤, 失望，心碎, 渐渐到绝望。
　　桃花妖不想要樱花妖有这种痛苦的经历。
　　如果，棂对翊常的感情能减弱淡化就好了, 最后做到完全不在意, 那样就不会绝望了。
　　所以，所以……
　　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或许樱花妖知道后会难过, 但那只是一阵子，只要过去了, 就没事了, 比不知期限的绝望要好！
　　桃花妖跟翊常告白了, 提出了交往的要求，翊常答应了。
　　为什么会感到开心, 他不应该感到开心的。
　　这都是为了棂，他怎么能感到开心？
　　自责，痛苦, 然后不停说服自己，为翊常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感到开心，然后又因为这份开心而陷入自责。
　　无尽的恶性循环。
　　樱花妖知道后，表现得很平静，他本就是性情温和的妖怪，不可能表现得歇里斯底。
　　“你不用这种表情，析。”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
　　“喜欢上什么人，并去追求，是每个人的权利，妖怪也一样。”
　　“我，并没有责备你。”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的落下。
　　“不是的，我在因为……”话语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他是为了不让棂以后伤心，所以才做出这些事之类的理由，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棂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这种好心。
　　这让他，显得就像是个，抢了别人东西还炫耀的，卑劣的强盗。
　　“我有喜欢他的这份心情，并且他能够知道，我就已经满足了，我说过的。”樱花妖道。
　　说不出口。
　　还能说什么。
　　‘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所以你别再喜欢他了’，这样吗？
　　太过分了吧？
　　心好痛，好像要疯掉了。
　　“抱歉，析，我现在情绪有些不好，所以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樱花妖道，努力露出微笑，“我之后，会，去找翊常，去，恭喜你们……”
　　棂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他这么做，棂也顾及着他，不希望自己影响他。
　　桃花妖陷入了漩涡一般的迷茫中，看不到眼前的道路。
　　所谓的‘帮助棂’，真的不是他用来自我安慰的理由吗？说到底，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的厌恶感在不断加深，觉得自己简直差劲到了极点。
　　在翊常面前的时候，他想尽量将这些不好的东西隐藏起来，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析，你怎么了，有哪里难受吗？”
　　翊常发现了，并且对他的异样发出了询问。
　　“不，我，没有事。”
　　桃花妖答道。
　　花妖擅长治愈之术，但他没有办法将自己治好。
　　有一天晚上，翊常睡着了，桃花妖守在屋子里，看着他那盏从不离身的灯，化成了人。
　　“离他远一点，花妖。”男人开口便是这句话。
　　灯，是翊常在溪边捡到的。
　　本来只是一盏，京城贵族不小心遗失的宫灯，不知为何，便落在了这座森林的溪流边，然后被翊常捡到。
　　他在皇宫里待了已有数百年，每当夜里，总有侍女围着他讲故事。
　　皇室的秘密，流传的怪谈，讲各种各样的东西。
　　久而久之，他有了“灵”。
　　之后被翊常捡到，天麒麟周身的灵气滋养了他，他也愿意庇护翊常，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要将天麒麟的气息屏蔽消耗的力量太大了。
　　他本来可以就那么停手不管，失去了他的灯光，翊常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然后被妖怪袭击。
　　但是他没有。
　　因为翊常，面对只是一盏灯的他，也会跟他说话，跟他讲故事。
　　他莫名的，就变得，不像让那双澄澈的眼睛被血色玷污，失去光泽。
　　桃花妖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然后怒极反笑。
　　“离谁远一点？翊常？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
　　他的情绪本来就已经变得不稳定，现在还要被灯妖这般警告，顾及着翊常睡着了没有大打出手，已经是他足够冷静。
　　“原本以为只是一盏普通的灯……这我倒是没想到。”桃花妖面无表情。“对我说这种话，但其实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他能看出来，眼前的灯妖十分虚弱，这大概就是之前他没能在那盏灯上察觉到妖气的原因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我要在哪里，跟你没有关系。”
　　灯妖看向他的眸子中带着不善。
　　“我是，为了翊常大人才变成这样的，你既然知道翊常大人的身份，就应该远离他，越不引人注目，他便越安全。”
　　他将自己对于翊常的庇护说了出口。
　　桃花妖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么保护他，真是幸苦你了。”
　　他冷淡道：“既然你能保护他，我为什么不能？”
　　桃花妖知道翊常的身份，天麒麟，这真像是只存在于传说的存在，在刚听见的时候他也是震惊得不行，一度以为翊常在开玩笑。
　　但他知道不是，翊常是不会对他说谎的，之所以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花妖的攻击能力普遍低下，而且，我不认为你能够完全保守住秘密。”灯妖嗤笑了一声，“你，将翊常的身份，告诉了你的同伴吧。”
　　“樱花妖是不可能做出对翊常有害的事情的。”
　　“你能保证吗？”
　　“他不会的！”桃花妖猛地将声线提高，顿了顿，然后又将声调压低。“我也不会。”
　　毕竟，他那么喜欢翊常。
　　“本能呢？即使是花妖，闻见天麒麟的血味，也会抑制不住本能的吧。”灯妖加重了语气。
　　“我不会。”桃花妖与灯妖对视的眸子不含感情。“我，爱着他。”
　　啊，好像，听见了心在滴血的声音。
　　果然，他终究只是个卑劣的小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