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吃软饭的日子(50)
“果然是我们首相大人的好手段。”索伦喝了一口红茶,赞叹不已。
“我知道了。”路易斯注视着窗外的树木,上面的枝条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抽出了星星点点的浅绿嫩芽。
世界各国的工业革命已经都接近了尾声,最大的成果——蒸汽动力也得以投入各个行业,进行大量使用。在这种背景下,木制风帆战列舰就显得格外简陋和弱小,它早就落后于这个时代了。
这也许是俄国黑海舰队最后一次的辉煌。
“蒸汽动力战舰有着不可比拟的机动优势,政府已经具备了炮战列舰、巡洋舰以及大量的辅助舰,但如果是远程行进到俄国海域作战,单是这些击败敌方的帆船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生产更多的舷炮。”
“等等,”索伦眼睛睁得老大,刷成金棕色的眼睫毛根根分明,他一头雾水额地看向路易斯:“我……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噢,我想起来啦……‘战争明明是更好的机会’,你当时说的这句话还一度垄断了伦敦新闻的头条。”
“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把魔爪伸向了英国的军火。”索伦塞了棉垫的胸脯一起一伏,表情也无一处不在表达着他的惊讶。
“恕我直言,索伦先生。”一旁的格兰特说,“其实,路易斯先生早就是英国军备的合作商。”
“……”索伦倒抽一口气,“好吧,我无话可说了……”
他一口气喝完了红茶,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谢菲尔德做什么的……”
“爸爸吩咐我对我们纺织品的合作进行监督,顺便来北方保住自己的小命……可你居然是……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监督的,交给你我爸爸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路易斯,你太令我吃惊了……”
路易斯回答道:“你不必如此,那批出口的纺织品仍旧需要你这位监工。”
通过他们的谈话,索伦才彻底地了解到路易斯的产业规模到底延伸到了哪一步。尽管他刚来到伦敦时看过报纸,还与对方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可他发现,他仍对面前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了解。
索伦只单纯地听伦敦画报上说,路易斯继承的产业留有很多弊端,连爸爸都亲口告诉他路易斯的产业随时都有崩坏破产的可能。
所以现在,他仍不敢相信眼前男人的背后居然有如此厚重的家业!而且他在土耳其对抗俄国的这场海上战争中,早就坚定地站准了队伍,赢得金钵满赚!
他心思缜密到简直可以称作可怕的程度……
面前的绅士明明好端端地坐着,索伦却仿佛看到对方身后浮动起了一双黑色的羽翼。
“伦敦那位爵士怎么样了?”路易斯问向格兰特。
“他很好,而且相关研究也马上就要出成果了。”
路易斯点点头,示意知晓。
“奥斯卡先生,您该吃药了。”女仆站在门口,提醒道。
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奥斯卡已经睡了一觉。他迷迷糊糊地问女仆:“路易斯先生他还没忙完吗?”
“还没有,先生。”
奥斯卡从女仆手中接过了药片和水,一饮而尽。
他困倦极了。但他不想让路易斯来看他时,是一种睡着的状态。
年轻人整理整理头发,试图保持清醒。就在玻璃杯碰撞柜台的叮当作响之中,他突然问了一句:“你可以给我讲讲路易斯先生的事情吗?”
说完年轻人就后悔了,他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去打探路易斯的隐私,可他内心极其想去了解绅士,又绝不敢当面去问他。
那女仆却也不介意,直接回答:“当然,您想知道点什么?”
奥斯卡想了想,“比如……客厅里那位夫人的画?”
“那是莫里斯先生的母亲,我从未见过她。您也许有所不知,他的母亲年轻时很有名,家乡在牛津,是那里出了名的大美人儿。”
“确实很美,”奥斯卡回想起路易斯怀表上嵌入的那张照片,“还带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您说的对,夫人离世前确实被忧郁症所苦恼。”
“已经离世?”
“是的,”女仆小心地扫了一眼门口,多嘴道:“听说夫人是跳河身亡的。”
“好像……就在意大利的叹息桥上。”
“怎么会?没人看着她吗?路易斯先生的父亲哪里去了?”
“路易斯先生从小就一个人独居,他的父亲是莫里斯家的次子,当初什么遗产爵位都分不到。发家也是因为同别人一起下海经商,赶上了那一波出国发大财的好机会,才一下子变得富有起来。”她边说着边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吊袜带,露出火红色卷发的发顶。
“所以我们都觉得莫里斯先生阴冷又孤僻,从来没人敢这么亲近他……”女仆刚刚说完,居然大胆地坐到了奥斯卡的床边。
“像昨天那样主动把您带进来,又照顾了那么久的,您还是第一个呢。”
奥斯卡默然不语。
心里却为路易斯感到一阵阵心疼。
“那么您又从哪里来?”女仆问,“与莫里斯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还不等他回答,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路易斯的身形随之出现在门口。
这一下吓了女仆一大跳,她急匆匆地站起来,端过床头的杯子,下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于剧情需要,把这场战争提前了六年。
>3<求收藏,明天可能会改文文名。
室友说可以叫《病娇先生的春天》,我觉得还不错,就是担心会掉收藏
5555本来就不多>O<
☆、Chapter50
奥斯卡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却被男人立刻拦下了。
“别乱动。”
路易斯慢慢走上前,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来,在毯子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径直掀开了盖在年轻人身上的蓝毯子一角,那个新鲜的伤口立刻呈现在男人的眼前。
洁白小腿上的伤口被仔细地用针线缝了起来,黑色的羊肠线温顺地服帖盘结在皮肤表面,大概有食指那么长。在微微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渗人。
“别看了。”奥斯卡突然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些丑陋,他默默把毯子盖了回去,最终还是撑着身体,强行坐了起来。
路易斯收回了手,问他:“医生怎么说?”
“他说很好,”奥斯卡抬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谢谢你,路易斯。爵士说如果在差个几天,骨头就要长好了,可能再也无法扳正了。”
路易斯点点头,保持他一贯的缄默。
他一沉默,奥斯卡的心就开始突突直跳,这算是他们争执后的第一次正式独处。年轻人发现自己只要面对路易斯,似乎就永远都在手足无措地应对这样的局面。
幸好他的脸埋在黑暗中,没人能看出任何的尴尬和不妥。
“这是什么?”奥斯卡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绅士问了这么一句。
他顺着绅士的眼神看去——
那是年轻人放在地上的包裹,外面的棉布早就破了洞,还带沾着一点泥巴,早被女仆可怜兮兮地丢在角落。
“是我的……画。”
绅士往那里走了两步,将它拿了起来。“我想看看,”他礼貌地询问,“可以吗?”
“可以。”年轻人回答完,旋即攥紧了手心。
那些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作终于再次见到了光日,路易斯将最上层的那幅慢慢展开。
奥斯卡所有的画皆以灰黑色的色调为主,主要描绘灾难来临时那些底层人的生活状态,逼真的情景甚至让人可以联想到,奥斯卡也曾同样遭遇了什么样的苦难,才能画出这样逼真贴切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