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叔的洗白之路(98)

　　探子连忙道：“不光天云门，还有水月宫，韦陀寺……仙门中大大小小所有的门派似乎达成了一致，要联合起来诛灭我们魔族。”
　　“这是为何？”梼杌也慌了：“仙门的那些修士向来趋利避害，有功就抢，有事就推。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事仙门中人瞒的十分严实，属下也是过后才打探到的。听说仙门修士得了几块吉祥石，从中得知水潆泓、还有失踪的八十多个女修和在我们魔族手中。水潆泓失踪已久，水月宫宫主得知女儿的下落之后，当即便去找各大仙们求助。加上丢失的女修大多都是有些名望的仙门修士的弟子和女眷，所以就……”
　　一时之间，满室寂静，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水潆泓以及八十一个女修都是魔族极为机密之事。纵使有谁嘴巴大说漏了出去，仙门中最多传些流言蜚语，万般不可能有吉祥石这种石锤证据。除非，是魔族内有人故意向仙门传递消息。
　　“换魂之事，事关重大。魔族内部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绝对不可能泄露出一点消息。你这样说，难道是在暗示我们魔族内部有奸细？”混沌低沉的声线中透着一丝严肃与狠厉。
　　“若不是亲眼所见，小的也不敢相信。”探子颤抖着手从沾满血的袖中掏出一块石头，“这是小的无意间得了一块，请主上过目。”
　　庆忌接过来呈给冷寒陌，冷寒陌低头一看，石头上，霍清风被魔兵催促着，走在鬼窟城的大街上，旁边还跟着被魔兵背着的白晴晴。这应该是他刚来魔族那日游街时被人记录下来的。吉祥石的后面，还有一段水潆泓和十几个女修被缚的画面，画质十分糟糕，显然是在仓促间从其他吉祥石上录下来的。
　　霍清风一言不发的将吉祥石递给混沌。
　　梼杌也凑了上去，看着吉祥石上的霍清风不禁暧昧的一笑：“早就听说楚凌风和霍清风的关系密切。饶是现在霍清风身败名裂，楚凌风依然会为了他赴汤蹈火。两人真的是普通师兄弟的关系吗？”
　　这话成功的让冷寒陌的脸又黑了一个档次。
　　没有理会梼杌的荤话，混沌皱眉道：“霍清风是在大街上被录的，流传出去也就算了。但水潆泓和那些女修关押的地方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又是谁将她们录下来泄露出去的？”
　　“主上，我们中间一定有叛徒。”庆忌冷声道。
　　从听到吉祥石开始，管豹便吓得腿肚子打颤，如今更加不安了。饶是如此，但他却不敢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瞅何漫漫，希望吉祥石不是她泄露出去的。
　　看着吉祥石上的影像，和自己录下栽赃霍清风的影像几乎一模一样，何漫漫也有些慌，连忙道：“会不会是霍清风？他曾在魔殿待了一段时间，如今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走，一定是他！”
　　“不不……不错，肯定是……是他。”想起了霍清风这只替罪羔羊，管豹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结结巴巴的跟着帮腔。
　　混沌看了他们一眼，不赞同的道：“霍清风并不知道八十一名女修的事，就算知道，若没有人策应，他也不知道关押她们的地方。就算是霍清风携石逃走，时间也对不上。”
　　“不错。”庆忌也道：“攻打吃人岭毕竟不是小事。仙门修士集结那么多人马，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们最少要在几天以前开始着手准备。霍清风一直被关在圜土之中，昨日才逃走，到现在也未必能逃出魔族的地界，消息不可能是他泄露出去的。”
　　何漫漫不死心，“霍清风心思缜密，没准留在圜土中的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他早就逃走了。”
　　看着兄妹俩死咬着霍清风不放，蕊姬轻蔑的一笑，霍清风逃走之前，主上一直跟他在一起，并且一直在做费体力的事。是真是假，主上还能不清楚。何漫漫这般污蔑，是觉得霍清风不在便无法对证了吗？真是打错了算盘。
　　蕊姬偷偷去看冷寒陌，冷寒陌的脸色果真已经沉了下来。
　　何漫漫“察言观色”，以为自己说中了冷寒陌的顾虑，更加的有恃无恐，当即决定再补上一刀，将霍清风置于死地。
　　“况且这事霍清风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当年天云门的沈峰主仙逝时，他就行踪不明。现在仙门当中还流传着他害死沈峰主的传言呢。”
　　冷寒陌的脸更难看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横在他和霍清风之间迈不过去的坎儿，何漫漫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伤口掀开撒盐，当真是可恶至极。
　　满都道：“霍仙师不可能杀死沈峰主。”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连个嗝都没打。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愣。
　　冷寒陌看着满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仙师不可能杀死沈峰主。”满都又重复了一遍。
　　何漫漫倒是笑了，“你又不是天云门的人，连主上都不清楚沈峰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竟知道了？沈峰主仙逝的时候，霍清风难不成你在一起吗？”
　　这本是一句讽刺满都的玩笑话，何漫漫也就是随口一说，谁知满都却郑重的点了点头，“不错，沈峰主仙逝之前，霍仙师确实和我在一起。”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彻底愣了……
　　刻意忽略过“原来两人真的早就认识”的不爽，冷寒陌嘴里微微泛酸又有些发苦，“霍清风向来讨厌魔族，他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不敢欺瞒主上，霍仙师确实和属下在一起。虽然当时他略微做了些伪装，但霍仙师那种人物，属下怎么可能认错？”满都略微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将当年的事一一陈述出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若不是霍仙师仗义相助，属下和阿福伯早就死于非命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满都咽了口吐沫，终于住了嘴。
　　蕊姬不敢置信道：“仙门修士竟然会去救魔族妖人？真是匪夷所思！他……霍清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错，从古自今，我们魔族和仙门从来都是势不两立，恨不得杀之后快。霍清风对我阿姐是如此，对一直敬慕他的主上更是如此。满都，主上面前，你竟然撒下如此弥天大谎，真是罪不容诛。”何漫漫故意曲解蕊姬的意思，意有所指的道。
　　满都丝毫不惧：“属下并没有撒谎。阿福伯心口上的伤疤是被霍仙师的君子剑所刺，也正是因为霍仙师剑上的洗魔水，他才得以保全性命。阿福伯尚且健在，若是主上不信，可以将他传来，验验伤口便知真假。”
　　“你胡说……”
　　抬手止住了何漫漫的话，冷寒陌站起身来走到满都身前，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的意思是，君子剑上的洗魔水，可以清除半魔身上的魔功？”
　　满都被迫抬头看着冷寒陌，只觉得主上面上的淡定是拼命压抑出来的，他此刻的内心其实充满了焦躁与不安，还带着极大的期待与心疼。
　　承受不起这样纠结复杂的感情，满都低下头道：“属下绝无虚言。霍仙师身边似乎也有半魔人，他冒险在吃人岭外等了那么多天，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半魔人检验一下君子剑的功效。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救了属下和阿福伯的命。霍仙师是确保阿福伯无恙之后才离开的，天云门沈仙师仙逝的时辰属下也记得，两者十分接近，可以说是一前一后。所以，霍仙师根本没有时间谋害沈仙师。”
　　满都话音未落，大殿之内一时无语。所有人都偷眼去看冷寒陌的表情。
　　管豹傻傻的道：“唬鬼呢！霍清风身边能有半魔人吗？是谁拉出来让我看看？若真有半魔人，不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明眼人都能想得到，霍清风身边的半魔人只有冷寒陌。也不知道这个管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傻到这个地步，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看着众人都用瞅傻瓜一样的眼神瞅着管豹，梼杌和何漫漫却无暇觉得丢脸。此刻他们心里的惊涛已经盖过了头顶，就差顺着洪流拍死在岸边上了。
　　梼杌之所以能斗垮饕餮和穷奇，全靠当年何杳杳挡下的那一剑拉了冷寒陌这个强大的后盾。若那一剑其实对冷寒陌并无威胁，何杳杳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搅了冷寒陌的仙门路。虽说魔族肯定不希望霍清风化去冷寒陌体内的魔功，但冷寒陌本人呢？何漫漫比谁都清楚，冷寒陌有多不愿意回魔族。
　　“既然君子剑上的洗魔水有这般功效，那魔医为什么看不出来？”冷寒陌用劲全力压下起伏的呼吸，平静的问。
　　虽然没有点名，但满都莫名的知道主上是在询问自己，只得道：“一则，君子剑上的洗魔水只对半魔有这般功效，但半魔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多都身份低微，没人会花心思关心他们的死活。二来这东西对正统的魔族确实是灭顶之灾，闻之令人色变。所以魔医只知其二，不知其一。属下生在医族，从小耳濡目染，加上贴身侍卫也是半魔，所有对这些格外留意一些。”
　　“遣人将那个阿福伯带来，让魔医给他瞧瞧。”看着脚下跪着的满都和探子，冷寒陌难得和颜悦色的吩咐：“你们两个，也下去治治伤吧。”
　　庆忌领命，带着满都和探子下去了。
　　何漫漫想出声劝阻，混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秋后的蚂蚱。
　　知道主上的脾气，他想办的事，没人能阻止的了。梼杌不动声色的对着她摇了摇头，何漫漫只得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可能是父亲和妹妹的脸色太过于难看，管豹虽然不明所以，却迫于沉闷压抑的环境，难得没有出声犯傻。
　　庆忌是个有效率的，小半个时辰之后，魔医便来回话。
　　“说吧，阿福伯身上的伤是不是君子剑留下的？”冷寒陌不动声色的问。
　　魔医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的道：“回主上，这个叫阿福伯的人身上的剑伤是三年前留下的，属下和君子剑比对了一下，他确实是被君子剑刺伤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看伤口边缘的留疤程度，君子剑在刺伤阿福伯时，上面也涂了同样的除魔水。但这阿福伯却毫发无伤，若是弄清其中关节，对我们魔族大有益处，还能救何杳杳的命。”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冷寒陌的脸上悲喜交加，但更多的却是万般的心疼和后悔。
　　蕊姬示意庆忌将还在喋喋不休的魔医请了出去，大殿之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最终还是冷寒陌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换魂之事，乃是我们魔族的大事，绝对不能出一丝的纰漏。眼下大敌当前，必须加强戒备，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眼见冷寒陌发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慌不跌的告辞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冷寒陌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到底，还是错怪了师叔。
　　“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并没有想害你。”
　　“我只是想洗掉你身上的魔功，并不会伤害你。”
　　……
　　霍清风的话在耳边一一回荡，可当时的他却被恨意蒙蔽了双眼。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应他的？非但不相信他，还借着何杳杳的名义狠狠的伤害了他。想到霍清风受伤的神情以及失望的双眼，想到霍清风在自己手下受的苦，冷寒陌狠狠的抓住了头发，恨不得杀了自己。
　　急切的想要见到霍清风，然后跪倒在他面前求得他的原谅。冷寒陌含泪拿出同心镯，可霍清风却再也没有在眼前出现。
　　冷寒陌不信，又试了无数次，可惜始终没有成功。霍清风就这样消失了，消失的无声无息，一点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