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叔的洗白之路(107)
霍清风转头，便见彼岸石灵摇着仕女扇大喇喇的杵在他旁边。
“你怎么在这儿？”霍清风被他那大红的衣摆闪到了眼。
“自然是跟着你出来的。”彼岸石灵嘻嘻一笑，催促他道：“那个人显然比你做魂的时间长多了，跟着他总比你独自一个人游荡靠谱。况且，看他那面相，我也不觉得是坏人。”
霍清风觉得彼岸石灵能出来一定和那个铃铛有关。不过身边多了见多识广的千年老妖怪，总是有些依仗。霍清风心中的慌乱和茫然稍微减少了一些，也觉得彼岸石灵说的有理，连忙追上尚未走远的男子。
对于霍清风这条尾巴，蓝袍男子也没理会，任由他跟着。男子对路段很熟，走的极快，霍清风跟的十分辛苦，若不是彼岸石灵时不时的出来指点，早就跟丢了。
直到上了一座高山，男子的脚步才放缓了下来。霍清风也跟着松了口气。
沿着陡峭的石壁一直往上爬，走到半山腰处，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发呆。
顺着他的目光，霍清风也向远处望去。悬崖极高，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丛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彼岸石灵又出来作妖，大大咧咧的降落在霍清风肩膀上，看着男子平淡的侧脸咂摸道：“他这样子，八成是在凝视他死去的地方。”
这不是废话嘛！翻了个白眼，霍清风咬牙低声道：“你小声点，小心人家听见。”
彼岸石灵哈哈笑道：“你放心，除了你，没人能看见我。”
果然，男子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便继续往前走。
“那个，你生前也是仙门中人吗？”既然可能要跟着人家混日子，就必须得将关系处理好。霍清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套近乎。
男子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道：“我们走吧，路还远着呢。”
虽然没有答复，但也没有开口撵人。而且这话的意思，算是默认他跟着了。霍清风心中稍慰，便也不再开口。
两人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山顶的一个山洞前。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蹲在洞口玩，看见蓝袍男子，连忙兴奋的冲了上来，“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嗯。”男子点了点头，随即侧身将身后的霍清风让出来道：“这是我路上捡的，应该是刚死不久。你领着他熟悉熟悉环境吧。”
小男孩这才看向霍清风，笑道：“请跟我来。”
从小孩嘴里套话要容易多了。没用半个时辰，霍清风便将他们的来龙去脉摸了个一清二楚。
山洞里的这两位生前是同门师兄弟，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大的叫蓝玄，小的叫蓝玉。十年前，两人和师门前辈一起跟着仙门大部队来吃人岭攻打魔族，目的是拯救被魔族掠走的八十一名女修，结果双双死在了吃人岭。他们的魂魄不能进入轮回，足足困在这里十年。
想想也是够可怜的。霍清风心中唏嘘，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没想到他在彼岸石里闭眼又睁眼的功夫，世上已经过去十年之久。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死了十年，连尸体都化了。
霍清风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最后是谁为他收的尸，尸体被安葬在了何处？
“你看见前面那片山谷了吗？”此时，蓝玉正和霍清风一起并肩坐在悬崖上。悬崖十分的高，两人都是魂魄，自然没有掉下去摔死的困扰。
蓝玉指着远处的某处道：“那里的灵力非常充沛，师兄说，若是能在那里修行，一定很快就能练成形体，到时候就不用害怕阳光了，没准还能离了这个鬼地方呢。”
看着蓝玉无比神往的眼神，霍清风不由朝他指着的地方望了望，“那是什么地方？”
小孩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十年前，我刚进吃人岭没多久就死了。还好后来遇上了师兄。平时师兄不让我下山，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听师兄说，魔族的魔尊冷寒陌每月都会带着他的夫人和孩子去那里住上几日。现在他们应该就住在那里。”
祭魂前，冷寒陌和何杳杳一袭大红喜袍的画面在眼前浮现，霍清风的心跳微微漏了几拍，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
早在十年前霍清风就准备和何杳杳成亲了，如今何杳杳既然已经醒了，两人结成眷侣也是很正常的事，没想到连孩子都有了。
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冷寒陌是他亲自验的货，那方面的能力还是蛮强悍的。同身为男人，霍清风也不得不服。想到冷寒陌的体力、频率以及每晚发射的次数和持久度，何杳杳恐怕早就连着生了好几个了。若是冷寒陌在多纳几个侧妃，没准已经儿女成群了。
赶快将脑子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赶走，霍清风耸了耸肩，如今冷寒陌如何已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眼下的关键是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了霍清风这个身份做负担，之后的日子定能轻松很多。
打了个哈欠，霍清风看了看天色，对着小孩道：“你不是说我们怕晒吗？天就快亮了，我们还是进山洞吧。”
“嗯。”小孩点了点头。
东边的天空，渐渐发射出一缕阳光。
迷迭谷的一处寝殿之内，冷寒陌正躺在床上浅眠。
蕊姬隔着层层的幔帐轻声禀报：“主上，该起身了。”
冷寒陌睁开了双眼，随即看向怀里搂着的人。
霍清风紧闭着双目，安详的躺在他怀里。除了胸前没有起伏的呼吸之外，怎看都像是正在沉睡的活人。
“师叔？师叔？该起床了。”柔声叫着怀里的人，果然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冷寒陌的双眼是已经麻木的失落。
停了半响，冷寒陌宠溺的笑了一下，低下头爱惜的吻了吻霍清风的额头，轻声道：“没关系，师叔想睡就多睡会吧。”
蕊姬在幔帐外听着这已经持续了十年的自言自语，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气。
将当了一夜枕头的胳膊抽走，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霍清风头下。冷寒陌体贴的给霍清风盖好被子，这才起身下床。
从蕊姬手里接过外袍披上，冷寒陌道：“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还是去陪着风儿吧。”
“这个时候小太子还没起身呢。”蕊姬笑着拿起木梳，帮着冷寒陌梳理一头的长发。
看着原本墨黑的长发变得斑白，蕊姬得只觉得眼眶发酸。
害怕冷寒陌看见，她扭头拭了拭眼泪，连忙转移了话题，“小太子又长高了，昨晚临睡前还吵着要吃糯米莲藕。奴婢答应今日做给他。”
冷寒陌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幔帐里的人，喃喃道：“这小子倒是和师叔一个样子，都喜欢吃甜食。多做一些吧，糯米莲藕也是师叔的最爱。”
没想到几句话又转到霍清风身上，蕊姬应景似的跟着笑了两声，便默默的给冷寒陌梳头。
冷寒陌显然没准备出门，只是很随意的用一根带子将头发绑上，便打发蕊姬出去。
再三犹豫了一下，蕊姬还是道：“昨日何杳杳又来了，在迷迭谷外跪了一宿，说若主上不见她，就一直跪着。”
听到“何杳杳”三个字，冷寒陌原本柔和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阴霾，冷冷的道：“既然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吧。让庆忌看好她，不要让她踏进迷迭谷半步。”
不出意外的得了这样一个结果，蕊姬只得退了下去。
冷寒陌爬上床，重新将霍清风搂紧怀里，缓缓的将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到他干枯的身体中。不知不觉间，冷寒陌的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
“师叔，我想你了，赶快醒来吧。”将头埋在霍清风颈间，冷寒陌喃喃自语。
天敌上门
魂魄惧怕阳光，霍清风白天躲在山洞里休息，夜晚才会和蓝玄一起下山寻觅一些据说可以固本还阳的灵草。
因着自己是新魂的原因，没有太多做魂的生活经验，霍清风极为谦虚，一切事情都按着蓝玄的意思来。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昼伏夜出，空手而归的生活，霍清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们现在是魂魄，根本碰不到任何东西。就算找到有用的药草也拿不走，又为何要找呢？”
蓝玄一边低头在草丛中翻找，一边道：“我们不需要将它们拿走，只要吸取里面的精华就好。”
“吸取？那要怎么吸取？”霍清风一头雾水，还没来及开口请教，远处忽然传来些响动。蓝玄连忙拉着霍清风飘到树上藏了起来。
蓝玄紧张的盯着不远处的草丛，直到看见从里面蹦出几只短毛九尾鼠，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日下山，蓝玄总是十分谨慎，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霍清风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疑惑的问：“吃人岭里的怪物根本看不到我们，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虽然魂魄不会出汗，蓝玄还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这才道：“看你的年岁，应该知道十年前在吃人岭的仙魔大战吧。”
“自是知道。”霍清风点了点头。
蓝玄继续道：“那一战，死在吃人岭里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上百。你在吃人岭里这么多日，可还见过除了我和蓝玉之外的魂魄？”
霍清风一懵，他刚从彼岸石里出来便遇上了蓝玄，之后就跟着他们混了，还真没碰见过其他的魂魄。
“原本我们有好几十人，可惜被一群噬魂煞追捕。逃到最后，只剩下我和蓝玉了。”蓝玄沉声道。
“噬魂煞？那不是很容易对付吗？你们那么多修士，怎么可能会被他们追杀？”霍清风不解。
蓝玄苦笑一下：“若是放在平时，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都可以秒杀它们。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死了，成了孤魂野鬼，一点修为都没有。而噬魂煞就是专门吞食魂魄为生的。”
霍清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及蠢的问题，不由有些唏嘘，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生前风光无限的修士会在死后被一群生存在食物链最底层的噬魂煞拿捏的毫无还手之力呢？
“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们下去吧。”又等了一会，蓝玄才从树上跳了下来，继续翻找药草。
看着他的背影，霍清风心想，就算是找药草也总要有个具体目标吧。可惜他生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一时之间还真不好下手。
“我们也找了好几天了，一直是一无所获。你到底想要找什么药草？”霍清风追上蓝玄问。
蓝玄低着头，边找边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一种上面开着蓝色小花的草。”
“开蓝色小花的草多了去了好吗？年轻人办事真是不靠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霍清风还是耐心的问：“这草叫什么名字？你见过吗？”
蓝玄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霍清风摇了摇头：“没有。”
“你根本没见过这东西，为什么还要找？”霍清风只觉得十分无力，他不会就这样找了十年吧。
蓝玄低声道：“一个前辈说，那东西叫破元草，只生长在魔族的吃人岭内，可以提升修士的修为。若是找到那种草，没准会对我们有帮助。可惜还没找到，那位前辈就因为保护我们被噬魂煞抓走了。反正也离不开这里，不如给自己找些事做。”
霍清风终于明白了，原来蓝玄也不知道破元草到底有没有用，只是给自己些希望，找点事做而已。不然，就这样一直待在暗无天日的吃人岭中，不是逃亡便是担心哪一日会被噬魂煞吃了，看不到一丝的出路，日子真是怪难熬的。
“我倒是知道哪里可能有破元草，只是不清楚路怎么走。”霍清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