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的哥哥(10)
“呵。”
一声冷笑回荡在客厅。
周辉没有勇气回头看,一心要从这里逃离。
门把手似乎坏了,大门怎么也打不开。他扭了半天,发现无济于事,甩了甩拧得发酸的手,从角落里捞过一张椅子,欲砸向一旁的落地玻璃。
他将椅子聚到头顶,牟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对着玻璃抡了过去。可谁知椅子悬在了头顶,怎么也拉不动,也砸不到玻璃上。
周辉一边使劲拽着椅子,一边抬头往上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手里的东西就是像被人控制住了似的纹丝不动。
他一下泄了气,只好松手,悬在半空的椅子突然砸了下来,正中他脑袋,疼地他嗷嗷叫:“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就杀!凭什么把人当猴耍?”
“如果你想死,我倒乐意之至。”
楼梯尽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歪着脑袋像俯视猎物般的,冷冷地低头打量着周辉。
传说永远没有实物来得震撼,即使已经经过了宋家3口的历练,当真正的大boss出现在眼前,周辉一下怂了,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对方微不可查地勾起一边的嘴角,用一种欣赏的眼神观察着他的怂样。
周辉很想问对方,梁靖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为什么他要杀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连最无辜的妹妹也不放过。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周辉还是瑟瑟发抖地坐在墙角,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害怕了,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虽然他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回到家,周辉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一闲下来就缩在角落里发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么多事情,让自己失去了所有最珍惜的人。
老板进来送菜单,见他魂不守舍,将桌子上一盘菜塞到他手里,连推带拉将他推出厨房:“去去去,送菜去,被胡思乱想了。”
周辉精神恍惚,端菜时,菜汁洒出,正中一个胖男人的肩膀,他赶紧拿出毛巾给对方擦拭,对方自然是不肯罢休的,骂爹骂娘的把周辉训斥了一顿。一直到饭店老板出来赔着笑脸,免了胖男人一桌的饭钱,才算了事。
回到后厨,老板狠狠将几百块钱拍到周辉胸口,气喘吁吁说:“你这个月的工资,拿了钱赶紧滚吧!”
周辉没有接,几张红色钞票飘飘扬扬落到了地上。
“不用,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这些钱拿去赔给人家吧。”他叹了口气脱掉身上的制服,扔到桌上,拿了自己衣服就走。
“哎!你这个人还挺倔。给你你还不要。”老板捡起地上的钱,拍了拍。
周辉穿过饭厅,见那胖男人还没走,坐在桌子旁骂骂咧咧地吃着。
他也懒得再理,低着头就往门口走。
刚碰到门把手,门还没拉开,就听到那个角落传出吵吵嚷嚷、咋咋呼呼的杂声——
“阿强,你咋啦?哎哎哎!”
“瞧他吃得这么急。他是不是被噎到啦?”
“他好像喘不过气儿啦。”
只见刚才那骂人的胖子,正两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通红,舌头伸得老长,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他的同伴见他这副骇人样子,才反应过来大喊不妙,一起上前制住他,一人从桌上拿了双筷子,将胖男人的嘴撬开,把筷子伸进他喉咙里搅着。
可胖男人力大无比,一下挣脱了几人,竟捂着自己脖子一脸紫红地冲周辉跑过来,周辉丝毫没有躲避的时间,被他猛地扑倒在地上。
胖男人揪着周辉的衣领,嘴里吚吚呜呜的,不知想说什么。周辉被一个200斤的胖子压着,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拼命推着身上的人,可对方却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活不放手。
店老板和几个厨子从厨房里跑出来,见状赶紧上前拉起胖男人,架着他放到了一张椅子上。周辉从地上爬起来,被胖男人的样子吓个半死。
那胖子仍是摸索着自己的脖子,脸已经开始变成浅紫色,似乎十分难受,他那几个朋友无计可施,在他身边急得打转。
店里的人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但是刚挂电话,坐在椅子上的胖男人突然脑袋往后一仰,两条腿绷得直直的,像是有人在他两头死命往相反方向拉拽。
不到一分钟,胖男人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全身一软一收,脑袋一歪,就没了呼吸。
这场景太恐怖,众人吓得连连后退,包括胖男人的几个好友,靠着墙壁挤成一堆恨不得抱作一团,没一个敢上前。
过了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医护人员给胖男人做了半个小时急救,确认人已经没有生命特征后抬上车拉走了。
周辉和几个食客一起坐在饭店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几个白衣人员像蚂蚁搬家一样,急匆匆来又急匆匆抬着东西走了。
周辉又一次踏进了警局。两个月里,他就来了3次。由于他涉及的都是比较轰动骇人的案子,整个警局的人都认得他,就差上前说一句“哟,来了”。
他坐在审讯室里,盯着面前的茶杯发着呆。
还是上次那个警察,他把记录本放到桌上:“你好,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绍了。能讲讲当时的情形吗?”
周辉把视线从杯子移到对方脸上,点点头。
“他一直用手卡着自己的脖子?”等周辉讲完,警察问道。
周辉点头:“是。卡得很紧,似乎想把脖子上的什么东西掰开,两只手一直在脖子扣摸,旁人根本拉不开。”
那警察翻开桌上的文件夹,说:“根据初步检查,发现死者喉咙里有一块未咽下的骨头,堵住了咽喉,是导致他窒息死亡的原因。所以我们初步判定为意外事故,根据饭店的录像和其他人的笔录,也可以验证这一点。”
被噎死的?
如果是以前,周辉免不了一番唏嘘,又惊又奇感慨半天,但这两个月的经历让他已经看淡很多事情了。走出警局,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掌横在眉上。
灼热的阳光下,周辉脚下的几条道路蔓延到各个方向,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能走哪条。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章是前面剪掉的,为了让男二号早点出场
宋寒:……男二号。
☆、第 13 章
有一件事,周辉在警局里没有说,就是那个胖男人挣扎的时候,周辉清楚的看见有一只泛青的手在掐着他的脖子。只是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周辉没法告诉任何人,也没人会相信自己。说不定警察还会再一次将他当成疯子,让他接受“正规的治疗”。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不停地恐吓他,却又不干脆杀了他?
从宋家回来后,他就搬了家,又去郊区的寺庙求了个护身符戴在身上,又要了一些符咒,贴满了家里的墙壁、门口、卧室等地方,每天活得胆战心惊。
在家呆了几天后,为了生计,周辉只能出门到处看粘贴的招聘广告。
已到秋季,街道上落了许多叶子,一脚踩上去发出嘎嘎的脆响。周辉踏着落叶,走在街上,细细读着两旁店面外粘贴的广告——
家庭狗狗饲养员:22到28岁,要求爱心、耐心、细心,大学本科及以上。一个月无休,薪资面议;
和尚:18岁以上,本科学历,要求有管理财务的经验,管吃管住,薪水没有,饭菜随缘,阿弥陀佛;
超市理货员:18岁到35岁,大专学历,要求具备3年以上经验,能适应轮班,固定薪水3500元。
“什么呀,帮你养条狗还没得休息日?和尚还得本科学历?咋不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周辉一张张念着招聘内容,头顶踩过千万匹草泥马。现在的他,真真实实的后悔当初没坚持把书念完。
他读到第三条时,发现自己条件大部分都吻合,除了3年以上经验。“不就是搬搬货点点账嘛,还得3年经验,这招店员还是招经理……”周辉瞪着那张广告,不满地嘟囔着。
他往后小小挪动着步子,不甘心地继续扫着墙面上花花绿绿的广告。
“二十小时便利店店员,学历不限,能上夜班……联系方式182*****12。”
周辉终于看到一条自己符合的,兴奋地拿出手机准备拨通电话。电话传来嘟嘟声,对方还没有接通,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浏览其余的信息:地址,通阴路222号……
电话里传来“喂”的一声,但周辉手已经垂了下去。这不就是梁靖的便利店么?他脑海里闪过梁母悲痛欲绝的模样,还记得当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货架上的商品撤下,就匆匆忙忙关了店。
周辉撕下广告,决定过去看看。
便利店没有重新装修过,连墙面上被熊孩子喷的彩漆都还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周辉站在门口,脑子里遏制不住地闪过一幅幅和梁靖一起操持生意的画面。他那时还和梁靖开玩笑说可以将店铺当成祖产一代代传下去,但如今,店在,人却没了。
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将废纸箱放在门口,看见一个年轻人呆呆地对着玻璃窗,上前问了句:“您好,是来应聘的吗?”
周辉盯着他身上画着小黄鸭的黄色围裙,迟疑了一会儿:“是的。”
这块围裙还是周辉自己设计的,为此被梁靖抗议了许久。周辉认为这设计显得人朝气可爱,梁靖却常吐槽这围裙傻里傻气。
“请问,你老板是谁?”周辉跟在那年轻人身后进店,店里东西竟然都没怎么变。也不知现在的便利店是梁母转手了,还是另外招了人继续经营。
“我们老板?听说姓周。我刚来,具体姓名就不太清楚了。”年轻人将他带到一间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那是办公室,周辉已经很熟悉。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里面出来,竟是梁靖的母亲。
梁母见到周辉也很是惊讶,嘴巴张张合合,才喊了句:“阿辉……”
方才带路的年轻人店员一脸疑惑,但是也没有追问,只独自在一旁清点货物。周辉坐在梁母身旁,手里拿着一盒纸巾,过一会儿便抽几张递给正痛哭的梁母。
梁母接过又一张纸巾后,道了声谢谢,才开始说起自己的近况。梁靖家境富裕,父亲是古董商人,母亲是大学教授。他去世后,母亲退休在家修养时,竟发现梁靖藏在床底下的一封信和资产转让书。
信封收件人竟写着周辉的名字。
梁母拿出一封信:“这是那封信,我没拆开过。阿靖已经把这间店转给了你……”梁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去找过你,可你已经搬走了。我看这店里很多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就想着重新开店,等你回来再给你。”
周辉低头盯着梁母手里的信,忽觉有一股炙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溢出,滴落在信封上。
他接过信,指腹轻轻摩擦着上面的字。那个大大咧咧的人,居然在死前就偷偷为自己规划了这么多。
“伯母,您别这么说,这本来是你们家的店,您就安心开着,明天我就去把产权给您转回来。”周辉低着头,指甲掐着信封封口,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宋母的面把信拆开。他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却生怕梁母会因此受到什么刺激。
“这店我就不要了,我家也不缺这间店,况且阿靖说给你就给你了,他走前就做好了这些,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梁母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叹气道,“这信,你回家再看罢。”
梁母和刚才的年轻人交代清楚事情缘由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