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魔君——”
“本座的杀人手段很特别,这个锅就交给圣人背吧。左右是在替他清除隐患,嗯……不过,本座还需要你的记忆,就这样决定了,化作你的模样,去会一会巫族当代的‘大祭司’吧。”
一条返回南疆的商船沉没了,没有离岸记载,甚至没有通关的痕迹,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半日后,南疆巫族领地,千秋渡边。
海上常年弥漫大雾,商船卸货的关口,一名墨发赤瞳的少年从渡口离去。
他在路边摊摘下鹿角面具,随手丢下灵石,再覆上自己秀致的脸上,遮住容貌,迅速融入到熙熙攘攘往来的南疆巫人之中。杳无痕迹。
殷无极上次与龙凤二族首领会面时,得知巫族异动,新一任的巫族大祭司上位。
新任巫族大祭司继承了老祭司的作妖能力,和年轻大能的勃勃野心,正在仙门的底线边缘试探。
盗窃仙门资源都是小事了,据说前些年他们还时不时抹去巫族标志,化为海上盗匪,让人不辨来处,方便骚扰仙门之南的海岸。
对于这群宗教狂信者,龙凤二族不堪其扰,请他去议事。
不过当时魔君顾忌北渊政局,也暂看不出巫族动向,只联络了一下感情,更实在的东西却没有应承。
后来他直接卷入魔宫动荡,心魔急转直下,巫妖之事也就搁置了。
南疆巫族虽然隐于山林树海,瘴气笼罩,却也在险恶的环境中诞生了自己的文明,以神权与宗教统治部落,形成了以颜色划分巫族身份的等级制度。
大祭司,也别称大巫祝。
其中,在大祭司的神权之下,紫为最尊贵的颜色,其次为赤、蓝、青、绿等,学徒巫人是白色祭司服,以示白身。
被巫族祭司统治的巫族子民,不可着祭司服装,根据部落传统穿衣着服,佩戴受过祝福的首饰、象牙或者是翡翠石,辨认部落身份。
除此之外,南疆巫蛊之术也分为许多流派,巫医擅医毒,也是很受欢迎的选择。
殷无极以前了解过巫族的组织架构,但那也都是大几百年前了。
仔细观察之后,他选择变化为一名穿白色祭司服饰的学徒,得知自己所在的地方名叫“巫珠部落”,从这里向北,穿过迷雾树海,就能抵达巫族神殿。
南疆的飞行术法传承远不如仙门御剑完整,所以,巫族驯服野兽,在笼罩瘴气的树海中穿行,速度也很快。
少年模样的魔君熟门熟路地坐上狼车,拨弄着从朱红衣袍的祭司身上搜来的信物。
他心想:“承载一艘船的巫人失联,神殿必然知晓。作为修为最高的红袍祭司,带着任务去仙门,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殷无极的袖里乾坤放着傀儡,低语道:“那就带着所谓‘圣人前世情缘’,去拜会一番那位大祭司吧。”
这位可怜的新任大祭司还不知道,他捕的鲸很快就要敲他的门了,还在因为消失的船只大发雷霆。
就在魔道帝尊披上朱袍,化作那被他杀死在海上的祭司模样,给大祭司带见面礼的时候,仙门也不平静。
无他,圣人的怒气席卷了整个仙门,定要清查到底,将仙门内奸全揪出来。
谢夫人的“灵堂”还在那摆着,白绸素缎,棺木要停灵七日才能下葬。
一行人没事就诚心诚意地去拜拜那个没名没姓,却命好到成为圣人天命的女子,祈求夫人赶紧显显灵,把圣人给劝住。
道门的老狐狸们面面相觑,一开始,他们谁都没想搞得这么大。
圣人东巡经过此地时,他们选择一把火烧了妖塔,既可以掩盖封印的松动,把灵石的帐平了,让圣人重新封一遍,塔还更坚固,何乐而不为?
就算引起了什么严重的事态,也可以推诿到别的势力上,什么南疆、妖族,魔修,都是很方便的背锅对象。
再不济,道门那积极做话事人的道祖弟子,只要想上位,也不得不帮他们兜底。
圣人一袭白衣不染尘,坐在灵堂里,他面上无喜无怒,真如同一座皑皑的雪山。
“查出来了?”他低声问,声音寒冷,“有南疆的痕迹?”
“有。”白相卿垂手,呈上一片妖物的爪子碎片。
“这是在废墟中找到的,这种妖物非自然所生,而是炼化的‘妖祸’,由先天不足的妖种孕育孵化,亡骸也能用巫术驱使,是独属于南疆的物种。”
“北沧城可是圣人东巡必经之地,还常年有许多道门修士来往,沧澜南疆巫人居然来去自如,背后真的没有勾结吗?”
“怕是不然。”谢衍将置于膝上的剑握在手中,漆眸扫过呈上的名单,微微冷笑。
“倚老卖老而已,只会坏事,于仙门何用?”
“无用之人,如何杀不得?”
第427章 敲山震虎
听闻此言, 儒门三相皆是一停,问道:“我们身在东洲,师尊打算如何做?”
谢衍摩挲着剑柄, 淡淡道:“宋澜要求见吾?”
风飘凌垂目:“是,他说, 是来代表道门向圣人致歉,希望能够弥补。”
谢衍一眼洞穿他的目的, 微微冷笑, 道:“是来捞人的吧?也罢,吾且去会会他。”
当时宋澜派来打探圣人内院的长清宗弟子知道被阴了, 临时参与救火, 甚至十分拼命,当时才没有被发落。
但是,他们出现在那里本就不正常,也对来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被羁押在牢中候审。
拿住了人, 长清宗自然摘不干净。
宋澜要么就弃卒保车, 把自己摘出去;要么就得向圣人坦白, 甚至作出让步, 圣人才会给他体面。
谢衍拂衣起身,灵堂烛光照着牌位,香火浓烈。
牌上不写真正名讳, 仅是冠以谢氏之姓,避免影响活人气运。
圣人师门都知道内情,三相谁也不当真。私底下议事时,面上并无悲痛之意。
沈游之环视四周,小声问:“殷师兄把我们支开, 到底跑哪里去了?师尊应该知道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谢衍扫他一眼,没答,神色逐渐不快。
风飘凌自动接话:“师尊当然知道,应该是事关重大,不能说,师弟别问了。我们应当商议,最好的发难借口有了,该如何这些发落这些挟沧澜妖塔威胁师尊的刺头?”
谢衍:“……”
被徒弟圆场的感觉,感觉又气不打一处来了呢。
“此事错综复杂,涉及儒、道两方的关系,我等虽然占据道义高地,也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别崖离去一事,并非是我授意,他怕是自有成算,借机做些事。”
谢衍缓了缓,才把那股不明郁气压下去。“我等保持自己的节奏即可,不必去管他。”
谢衍所说的“道义高地”,自然是妖塔封印一事。
前脚圣人在帮他们封印被炸毁的妖塔,后脚就有人在戒备森严的道门腹地城池杀害他重视之人。
这等同背刺,倘若轻轻放过,才不符合谢衍的作风。
实际上,谢衍作为仙门之主,对内调配仙门资源,甚至是分配天下宗门的利益,调停争端;
对外则代表仙门,主导仙门发展战略,指明方向,在仙门已经是超越历任的实权人物了。
但是,比起南疆完全的神权体系,妖族的血脉宗族秩序,甚至是北渊的集权帝制,权力的集中度完全不够。
圣人东巡,背后是仙门之主谢衍将影响力向外辐射的过程,其他道统的非暴力不合作,甚至是公开抵抗,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儒道道统的中洲百家,常年处于圣人庇护中,有同源的文化、修真体系和追求,自然对他归附向往。
作为世俗道统,追求天下大同的儒道与隔壁一心求仙的道门,向往彼岸西天的佛道,就没什么共同点了。
几千年来,这也是仙门之主不好干的原因:底下山头林立,强者云集,各有各的地盘。
正如中洲有百家,彼此之间联系紧密,相互游学。道门也有青城道、长清道、茅山道等流派,彼此抱团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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